第1章 1
婚礼前夕，我被一群小流氓围殴了五个小时。
当未婚妻和妹妹找到我时，我十指尽断，左眼被挖，全身器官都出现衰竭。
未婚妻扑到我身上，哭着喊着要给我殉情。
我卖血搬砖供上医科大学的妹妹，发誓会将我治好，不然她也不活了。
可当麻药注射进我的身体时，我却听到她们俩的对话——
“如烟姐，咱们找小流氓把哥哥打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未婚妻对着我的惨状拧起眉毛：“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下手这么重，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明天怎么让浩辰代替他当新郎？浩辰有抑郁症，我不想再让他失望受刺激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她们了。
001
护士皱着眉头将麻药注射进我的身体里。
“陆医生，你哥哥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必须尽快安排手术。”
我妹陆依然沉了口气：“好，那我们先……”
就在这时，未婚妻柳如烟却悄悄将她拉到旁边。
“你现在给他做手术，万一他明天醒来阻止我跟浩辰的婚礼怎么办？”
“先给他打点麻药，让他别那么疼，至少要拖到明天晚上我跟浩辰的婚礼结束以后。”
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我心里一阵揪揪地疼。
一个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一个是我相依为命多年的妹妹。
当初她们被校霸孙浩辰欺负，是我挺身而出保护她们，还想办法把孙浩辰送进了监狱。
可孙浩辰出狱后，却说自己在监狱里被虐待出抑郁症。
她们俩就怪我做事太绝了，反而同情起了凶手。
如今竟为了在婚礼上把新郎换成孙浩辰，找人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拼命扛着麻药睁开了眼睛。
柳如烟被吓了一跳，她哭着扑倒在我的病床边：“陆扬，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我会陪你一生一世！”
我妹妹陆依然也哽咽着难过：“哥，你放心，当初你放弃名牌大学的录取资格，去工地搬砖送外卖，甚至卖血供我上大学，现在我出息了，换我用毕生所学来救你！”
我心里悲哀地冷笑，她们俩究竟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我扯开嘶哑的声音：“我什么时候才能手术？”
我妹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还有几盒特级的药没审批下来……”
“你是我哥，我当然要给你用最好的药！”
“你再等等……等到明天晚上就能做手术了……”
002
几个小时后，我身上插着的医疗机械发出‘滴滴’的警示音。
我妹立刻害怕到捂住嘴巴：“哥哥的血氧量已经降到80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柳如烟恨到咬牙切齿：“该死的畜牲！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等一切事情结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可权衡片刻后，她又向我妹决定说：“先给他加大输氧量！”
“想尽一切办法，先吊着你哥的一口气！”
输氧仪被开到最大，我感觉自己整个肺包括身体的每一寸血管都快要爆炸了。
这时，我又依稀间听到她们的对话声。
“如烟姐，我们真的要造谣说我哥吃喝嫖赌欠了债，才被人寻仇的吗？”
“我怕我哥就算活下来，也会被网暴的……”
柳如烟却斩钉截铁地问：“不然怎么办？明天婚礼换新郎，浩辰肯定会被网暴。”
“你哥只是名声受损，浩辰的抑郁症犯了，可是会丢命的！”
她们俩在网上发了匿名的爆料贴，果然引起全网怒骂——
“我说什么深仇大恨能下手这么狠，原来是个瓢虫赌徒啊！被打死都活该！”
“小姐姐，这样的男人你确定要嫁给他吗？再不跑路，等着以后追悔莫及吧！”
当我麻药过了，就看到医院电视上播放着我的那些假新闻。
我气得浑身发抖，左眼上的血窟窿和被齐根斩断的手又冒出鲜血。
这时，柳如烟和我妹又走了进来。
我妹赶紧拿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哥，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如烟姐相信你就行！”
柳如烟也立刻说：：“对！所有造谣网暴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对于她们明知故问的演戏，我脑门上青筋暴起，太阳穴一阵阵地发麻。
却在这时，听到护士又一阵惊呼——
“陆医生，断指复接的黄金时间为6—8个小时，再拖延下去……”
“恐怕你哥这辈子都要残废了！”
003
我妹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脸色瞬间纠结起来。
“如烟姐，还是尽快安排手术吧！”
“我在这世上就我哥一个亲人了，我身为医生，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哥哥见死不救？”
柳如烟却颤着嘴唇，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这戒指是一对，是我当初求婚时亲手给她戴上的。
那天柳如烟哭着扑进我怀里：“陆扬，以后，你也要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到白头好么？”
可现在，我的手指就快要保不住了，再也无法牵着她的手了。
柳如烟哆嗦着拉住我妹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不能做手术啊！”
“你忘了之前浩辰有多期待这场换新郎的婚礼？如果失败了，对他该有多大的打击？”
“你哥哥只是没了十根手指，万一浩辰的抑郁症犯了，他会死的……”
她咬了咬牙，又说：“就算过了黄金时间，也能做手术的。”
“你不是最有名的内科医生吗？大不了留下后遗症，以后没那么利索，就算手术彻底失败，让你哥变成了废人，以后有咱们照顾他的吃喝拉撒，能委屈了他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给你哥打点麻药，不然看他疼成这样，我也快心碎了。”
就这样，又一针麻药注射进我的身体里。
不知是麻药起了作用，还是我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
我陷入昏迷，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醒来。
电视上播放着柳如烟抛弃我这个‘人渣’，临时在婚礼上换新郎的新闻。
网友们集体称赞柳如烟是人间清醒的女王，纷纷给她和孙浩辰送上了祝福。
病房中，我妹和柳如烟甚至连婚礼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妹的礼服上还卡着印着‘伴娘’字样的红花。
她颤声挨近在我的病床边：“哥，我终于能给你做手术了！”
柳如烟也泛着泪意凑上来：“陆扬，你放心，我会全程守着你的！”
可我却看到孙浩辰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而他身上穿着的，赫然就是我定制的新郎礼服！
004
结婚之前，柳如烟说想办中式婚礼。
所以我到处找资料跑手工裁缝的店铺，斥巨资给我们定制了一套礼服。
如今却成了她和孙浩辰幸福婚礼的见证！
孙浩辰笑吟吟地凑过来，嘴上却显得很关心似的——
“陆扬，咱们平头老百姓过日子的，怎么能沾染那种不良嗜好？惹上那种人呢？”
我眼睛几欲喷火地问了句：“你为什么会穿我的衣服？”
柳如烟和我妹相视一眼，顿时尴尬起来。
“陆扬，是这样的，咱们的酒席都订好了，宾客也都请来了……”
柳如烟支支吾吾地找着借口：“临时取消婚礼的话，让我的脸面往哪儿搁？是我拜托浩辰代替你完成婚礼的，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我妹也连声附和：“是啊，哥，这也是我的主意！”
“我是你的亲妹妹，我能害你吗？你先休息，等下咱们就去做手术！”
我妹和柳如烟互相使着眼色走出了病房。
留下孙浩辰贴近在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挑衅——
“陆扬，我今晚还要跟你未婚妻洞房花烛哦！”
“那俩女人真蠢，拿你的钱倒贴我，还让我睡你的女人！”
他哼了一声，满是得意：“你现在有没有很后悔，当初为了这俩蠢女人对付我？”
我眼神中迸发出怒火，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他。
而这时，柳如烟和我妹又回来了。
孙浩辰立刻跪倒在我的病床边磕头：“对不起，陆扬，我不是故意替代你的。”
“要是你不高兴，那我去死好了……”
柳如烟和我妹同时闯了进来。
不顾我被挣开的针管和即将摔下病床的身体。
妹妹气得浑身发抖，冲着我吼：“哥！你怎么能这样？”
“再欺负浩辰哥，我就不认你这个亲哥了！”
柳如烟则扑向孙浩辰，仰头怒视我：“是你害的浩辰坐牢！是你害得他得了抑郁症！”
“难道非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吗？”
她们俩直接取消了我的手术，陪着孙浩辰去做精神疏导。
我呜咽着摔下了床，仰头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直到护士查房推门进来，我才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
“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我对着那头嘶哑的声音说。
“我想通了，我要离开这里，你来接我吧。”
005
孙浩辰当然不会去做检查，因为他的抑郁症本来就是装的。
刚到精神科门口，他就说自己头痛，我妹和柳如烟当即决定带他回家休息。
可对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我妹犹豫了一下。
“如烟姐，真的不给我哥做手术吗？再拖下去的话，我怕……”
此时，柳如烟已经扶着孙浩辰钻进了车子里，不假思索地回答：“让他等着呗！”
“反正从医院到咱家，也才不过十几分钟。”
“你哥一天一夜都等了，难道还等不了这十几分钟？”
可我妹还是拧着眉毛：“要不，你送浩辰哥回家吧，我去给我哥做手术，两边都不耽误。”
孙浩辰立刻又喊：“你们别管我了，都去照顾陆扬吧！”
“反正我这样的人，就算活着也没用，陆扬也看我不顺眼，我早就该死了！”
我妹和柳如烟的心瞬间揪到了一处。
柳如烟又催了句：“你没看到浩辰现在有多难受吗？”
“我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就这样，我妹也加入了送孙浩辰回家的队伍。
前后磨磨蹭蹭了两个小时，她们才终于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这次让哥哥受了这么大的罪，我以后再也不离开哥哥，再也不伤害他了。”
柳如烟也泛红着眼圈：“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浩辰有抑郁症，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穿婚纱嫁给他的样子。”
她吸了吸鼻子：“你放心，我跟浩辰只是假结婚。”
“这次帮浩辰完成了心愿，我就能了无牵挂地嫁给你哥了！”
她们将病房的门打开，看到空荡荡的床位瞬间愣住。
床头上留着几个写在病号服上血淋淋的大字。
我妹踉跄着猛扑了上去，看到字迹上的内容，当即嚎啕大哭——
“如烟姐，我哥走了，他再也不要我们了……”
006
深夜京市的高级病房中，我迷迷糊糊地醒来。
首先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却看到手上被厚重的纱布包裹着，看来手术已经结束了。
身上青紫红肿的伤口也被处理过，散发着一股宁神的药物香味。
而这时，门口有医生的声音传来：“裴小姐，病人的十根手指已经接上了，但因为错过黄金时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至于病人的左眼……”
“由于他的左眼球被利刃扎爆，我们只能通过手术把他损坏的眼球取出来，然后植入义眼，以目前的医学手段，是没有办法帮他完全恢复视力的。”
病房的玻璃门上，倒映着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姿。
听到医生的汇报，裴舒雅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晕倒，勉强才稳住了身形。
片刻，她用无比心疼又复杂的声音回复：“知道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就行。”
医生迟疑一下，又试探地问：“不知道这位病人跟裴小姐是什么关系？”
“竟让您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带他回来手术？”
我们所在的城市距离京市至少十个小时的车程。
可为了抢分夺秒为我安排手术，裴舒雅直接调用了直升机，医院里更是几十个专家待命。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网上的注意。
无非是议论裴家多么有钱有势，猜测被他们花费如此代价抢救的人是谁罢了。
裴舒雅深吸了一口气，转向病房看了一眼，喃喃地回答说——
“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007
我跟裴舒雅是在工地上认识的。
那时，为了供妹妹读书，我放弃了985的录取通知书，跑去工地搬砖挣钱。
而裴舒雅是裴氏集团的遗孤继承人。
因父母早逝，年纪轻轻的她不得已成了集团的掌权人，却被一群老狐狸针对算计。
她去工地视察时，有人刻意制造了一场意外，差点把她害死。
最终是我救了她，我们俩被埋在废墟里三天三夜。
是我不顾自己的安危，将所有的食物和水都分给了她，支撑着她等到救援的队伍。
这些年来，我们看似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实际裴舒雅的所有事都会跟我说，也是我出谋划策帮她坐稳了公司的位置。
我知道裴舒雅喜欢我，但每次她旁敲侧击的表白，都被我拒绝了。
因为那时，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柳如烟。
能跟柳如烟结婚，带着妹妹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已经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可现在，昔日的坚守面目全非，一切都成了笑话。
裴舒雅走进房间，见我醒了，赶紧扑了上来：“陆扬，你醒了？”
她红着眼圈，强压着难过不让自己哭出来，又问：“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见她起身想走，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嘶哑的声音问：“那边怎么样了？”
裴舒雅不太情愿地抱怨了句：“她们那样对你，你还好心惦记着那种人？”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晚几分钟把你接来这边的医院，神仙也难救你了！”
我苦涩地笑了一下，既然决定离开，我就没有再回去的打算。
我很清楚，孙浩辰之所以做那些事，无非是为了报复我。
现在我走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肯定会暴露出真面目的。
我只是很想知道，那时候的柳如烟和陆依然将会是怎样的追悔莫及！
裴舒雅替我掖了掖被角，安抚着说：“你放心好了，那边的事，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是我将来的丈夫。”
“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欺辱过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