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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监狱出来时,我已经五十八岁,还瞎了一只眼。
儿媳妇嫌我晦气,儿子把我安排在地下室,每天送俩冷馒头过来,也不准我与孙女说话。
我不敢反驳,毕竟蹲号子这十八年,是我愧对他们。
但没想到,我就溅了几滴水到儿子衣服上,他出拳暴打我的脸。
“死瞎子!你眼珠子是摆设不如扣了!”
“我衣服一件上千,你拿什么赔,怎么没死牢里呢!”
我擦掉鼻子流的血,回了地下室,摸出破背包里的烫金黑卡。
儿子又从门口探头,冷叱:“我闺女结婚那几天,你去外头找个天桥睡,别露面给她丢人现眼!”
儿媳也附和:“绝不能让亲家知道,孩子有个杀人犯爷爷!”
我心里一堆话憋了回去,卡也紧紧攥在手里。
这里面有一千万,是我给孩子备的嫁妆。
也是国家给我的补助。
当年我锒铛入狱,是接了国家秘密指令,截杀潜藏特务。
多年来,家里无人知道罢了。
……
一周后的深夜,我咳的睡不着,膝盖也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越发疼痛难忍。
我从地铺上爬起来,打算去楼上找点药喝。
因为腿疼,又陡又高的水泥台阶,每一步我都走的艰难。
上到最后一阶,客厅灯徒然亮起,刺得我双眼一酸。
儿子孙宏伟站在主卧门口,满脸厌烦还带丝警惕的看着我。
“半夜三更,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怕吵醒儿媳妇,我压低音量,没忍住呛咳了几声。“我想找点药。”
“药?你真把这当自己家啊?”儿子哈笑一声,走来狠狠推了把我肩膀。
力道大得我后仰摔坐在地。
“杀人犯也配吃药?死了才合心意,省得连累我们跟你一起挨白眼!”
“赶紧滚回地下室,别半夜偷摸在我家里晃悠,吵醒我媳妇,看我不打死你!”
嫌我爬起来的动作太慢,他满脸不耐的朝我后腰补踹一脚。
我翻滚着摔进地下室的水泥台阶。
他却一眼都没看我,重重带上了地下室的门,还落了锁。
我半死不活的趴在台阶上半宿才缓过来,嗑的一身青紫。
这期间,儿子怕家里人被我传染,不给药,也不让我出地下室,每天就丢瓶水和馒头让我充饥。
直到我生抗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