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2
我十九岁认识的阮玉娇。
当时,我爸被人做了局,为了工程款欠下高利贷。
要债的人把我爸逼到跳楼。
我妈抛下全家,给有钱华侨当情人,出国跑了。
家里只剩我和重病的奶奶相依为命。
我白天做各种兼职,晚上去夜场打工,挣学费和奶奶的看病钱。
有次遇到醉酒的变态难缠客人,我被逼到退无可退。
“在夜场上班那不就是给钱就能干?老子今天还非要上了你。”
有些人有特殊爱好,男生在夜场打工也不安全。
我摔碎酒杯划伤了他,推门而逃时。
满身是血地撞到阮玉娇。
她是会所幕后的老板,我听过她。
脾气乖张、名声很差。
最喜欢把高冷禁欲的年轻人调成舔狗再狠狠抛弃。
后来听阮玉娇的朋友说,“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阮姐对男人心软。”
她帮我还清奶奶的医药费,帮奶奶找了最好的私立医院。
她追人的方式很朴素。
用钱砸。
她能力范围内的东西,要什么都可以。
别人对她的评价是冷血、不近人情、乖张公主病。
可在我面前的她,温柔、朝气、直爽。
我很快就动心了。
二十岁生日那天,她诱着我破了界。
食髓,知味。
我们彻底融为一体。
后来我一点点了解阮玉娇的生意。
她有相当一部分产业处在灰色地带,手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她的朋友劝过她,“阮姐,干我们这行最忌讳有软肋。”
“姐夫,他太弱了,会拖累你的。”
他们做的事,风险机遇并存,刀尖上舔血,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阮玉娇,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你信我。”
当时她看向我的眼神温柔到几乎要将我溺毙。
我对自己发了狠心。
从文弱书生,到徒手放倒五个男人,我只用了两年。
连她的朋友都惊叹,我的枪法甚至隐隐压过阮玉娇。
后来,为了她的生意,我添了纹身、身上伤痕无数。
我成了阮玉娇最安心的后背,将她的势力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再也不会是她的拖累了。
只是,阮玉娇并不开心。
无数次酒醉的夜晚,她轻轻抚着我身上的纹身和伤疤,低声叹息。
“宴之,要是我们能回到十年前就好了,我还是喜欢那时的你。”
知道她是醉话,可也是心里话。
经历了那么多事,心早就硬了,可还是忍不住难过。
阮玉娇。
你真她妈没良心啊。
十年前阳光、意气的江宴之早就死在陪你奋斗的路上了。
阮玉娇回家时,已是深夜。
她习惯性拉我入怀,亲吻我头顶时却意外落了空。
“怎么还没睡?”
我没有理她,她轻愣了一下。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我去收拾他。”
她身上还残留着松木味的香水,我从来不用香水。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养的人越界了。”
她皱起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宴之,我不知道他会去找你。”
我将敲定好的标书放进档案袋封好,顺手点了根烟。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如果再有下次,他非死即残,我向来没耐心。”
“他说你怀孕了?我没兴趣养个私生子,一周时间,如果孩子还在,我们离婚。”
我曾经为了救阮玉娇,受了很严重的伤。
医生说我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阮玉娇说,她不要孩子,我们两人恩爱过一辈子。
她说我们的感情不需要孩子来证明。
我信她,也信她的话。
她沉默许久。
我轻哼一声。
她对上我的视线,眼神里是犹豫和不忍。
“宴之,孩子我处理掉,你别动他。”
我觉得稀奇,“怎么?心软了?”
她有些焦躁地按了按眉心,“宴之,你们不一样,他太干净单纯了,他玩不过你的。”
我被干净这两个字刺痛。
遥远又刻骨的记忆铺天盖地地袭来,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原来,喜欢的是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