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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向晚瘫在血泊中,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嘶哑破碎,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呜咽。
「荒唐……真是荒唐……」她望着神女像那悲天悯人的面容,额间的莲花印记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这就是世人供奉了五百年的岳山神女?」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依偎在燕溪山怀里的燕雪瑶。
那张总是带着温柔浅笑的脸,此刻写满了恶毒的得意。
「你配吗?」陶向晚突然厉声喝道,「你配得上这天下人的香火供奉吗?!」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抓起地上断裂的剑刃,用尽全力掷向神女像。
「住手!」燕溪山的怒喝响彻宗祠。
但已经晚了。
剑刃正中神女像额间的莲花印记,石像轰然崩塌。
碎裂的瞬间,一道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照亮了陶向晚满是血污的脸。
「你找死!」燕溪山目眦欲裂,手中长剑出鞘。
陶宗主突然出现,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女儿:「向晚——!」
剑光闪过。
陶向晚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被长剑贯穿.
鲜血喷溅在她脸上,还是温热的。
「爹……?」她颤抖着伸出手,接住父亲倒下的身躯。
老宗主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鲜血。
他颤抖的手抚上女儿的脸,想擦去她脸上的血,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不……不要……」陶向晚紧紧抱住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咽。
「为什么……」她抬起头,泪水混着血水滑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燕溪山冷漠地拔出染血的长剑:「这是你自找的。」
燕雪瑶依偎在他怀里,娇声道:「溪山,别生气了。反正老东西早该死了。」
「是他自己不识趣,非要往你剑上撞呢。」
陶向晚忽然不哭了。
她轻轻放下父亲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断指处的血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我错了……」她轻声说,「错在痴心妄想,错在执迷不悟……」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喜欢他……」
陶向晚踉跄着后退,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血脚印。
她望着燕溪山手中滴血的长剑,又看向燕雪瑶得意的笑容。
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可笑。
「我这一生……」她轻声呢喃,「真是荒唐啊……」
宗祠外,禁池的黑雾翻涌不息。
那是剑宗最可怕的禁地——幽冥渡。
传说镇压着上古时期的万千恶鬼。
千百年来,但凡坠入者,无一生还。
陶向晚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向悬崖边缘。
山风呼啸,吹散了她凌乱的长发。
「想逃?」燕雪瑶嗤笑一声,「你以为跳下去就能解脱?幽冥渡的恶鬼会让你生不如死……」
陶向晚回头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我诅咒你们……」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