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董方明早就忘记了，回来时提着几大袋衣服鞋子，唯独没有猫。
余英要追上去一问究竟，反而被牙牙拦住。
她比划道：【爸爸只是太忙了，我没关系的】
余英蹲下身道：“牙牙乖，你等妈妈一会，傍晚我们一起去买。”
可等她收拾好行李，牙牙却不见了。
余英急得满头大汗，正碰到赶集回来的张姨。
“牙牙？我看她和小董他们往城里去了。”
她停了停，又问：“小董怎么回事，他不是…”
看她不答，张姨也不再问，只叮嘱了一句。
“英子城里最近不太平，听姨的，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吧。”
余英匆忙地道谢，往城里赶去。
找到牙牙时，天色将晚，小丫头无助地坐在地上。
兰冰冰站在一边，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扇。
余英脑子‘嗡’了一下，扑过去扯住她的头发：“贱人，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她扭头对牙牙喊：“快走啊牙牙，走！”
可她忘了女儿是听不见的。
牙牙摇晃着站起来，咿呀叫着要兰冰冰放开自己的妈妈。
兰冰冰破口大骂，再次挥起胳膊：“死丫头，给我，啊——”
余英抓住她扬起的手臂一口咬下去，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
趁着她呼痛，余英捞起牙牙远离了她。
董方明恰在这时赶到，看见兰冰冰小臂上的咬伤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兰冰冰立马换上副委屈的嘴脸：“对不起，都是我多管闲事。”
“牙牙手脚不干净，竟干出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我看不下去想教育一下她，谁知英子姐就来了，把我推开。”
余英驳斥道：“你撒谎！牙牙怎么会干这种事？！”
兰冰冰抹了一把眼泪，崩溃地哭道：“老公你要相信我，好心被当驴肝肺就算了，我要是摔倒了孩子怎么办，他都没见过这个世界…”
余英还要争辩，男人一掌打在她的嘴上。
牙牙被他拉开，随后拳脚便毫不客气地砸在她的身上。
董方明脸色怖人：“余英，我说过不准再欺负冰冰，你还敢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余英抱住男人的手臂，指甲抓破皮肤渗出血珠。
她大喊：“董方明，牙牙也是你的女儿，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听别人的污蔑，自己就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吗！”
董方明霎时愣住，兰冰冰见形势不对，捂着手臂哭道。
“老公我的手臂好痛，是不是伤到了骨头。难道我要做残疾人了吗，你怎么和我爸妈保证的，我要回去找我爸妈！”
董方明的拳头砸在余英脸上。
是非有什么用？比起兰冰冰，还是余英更安分。
实在不行，之后“恢复记忆”再道歉就好，余英爱他到死，怎么可能怪他？
余英被打得痛得呼喊不出，呕出一口鲜血。牙牙哭着去推他，被他一脚踹飞。
小小的身体坠在地上，余英哭叫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二十多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碎了干净。
董方明早就不是那个红着脸将草编的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的人。
她爱的那个人在五年前就已经死在刺骨的河水里。
董方明还不解气，兰冰冰环住他的手臂：“够了老公，和两条土狗争什么气，也不嫌惹得自己一身骚。”
“好。”董方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都听老婆的。”
他带着兰冰冰走了。
牙牙躺在余英的臂弯里，倔强地伸起小手一遍一遍摸她的脸。
有个婆婆步履珊珊地走到她们身边。
她重重叹了声：“姑娘，你要不介意，晚上来我家过夜吧，别回去了。”
余英欣然应允，和牙牙一起对她道谢。
晚上牙牙在被窝里侧过身，面对余英，打手语问她疼不疼。
本来余英已经不想哭了，却在这一刻忍不住呜咽出声。
疼，太疼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牙牙也哭着将脑袋埋进她怀里，比划道。
【我不要爸爸也不要小猫了，我只要妈妈】
余英答应她：“好，好…”
她想着，明天，周岱川就要来了。
她们就能离开了。
看着牙牙熟睡的模样，余英心里蓦地一软。
她想给牙牙一个惊喜，可第二天上了街才知道卖猫的小摊今天没来。
“现在摆摊的人越来越少了，谁还敢摆摊？”
“是啊，前两天还有个被抓去的，回来时眼睛都瞎了。”
街上多了不少大字报和标语。
心里的不安愈甚，她急忙掉头往回走。
可没走出两步，就遇见了董方明。
他看见她眼睛一亮，反常地拽着她的手腕道：“昨晚怎么不回家，害人担心，快跟我回去。”
余英冷笑。
“你有空不在家陪老婆找我做什么？装失忆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