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回了学堂。
因为是要去退学的，自然是什么都没带。
学堂在镇子的另一边，距离集市有一点距离，不过也不算远。
赵凛人高腿长，估算着自己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
夫子怎么说也是个秀才，所以收的学生还是不少的。
学堂里的学生加起来大概有二十个。
除去宋秀才外，镇上还有一个童生郎也开堂坐馆。
不过童生的学堂主要是开蒙，开蒙后资质不错，又愿意继续读书的，宋秀才便会收下继续教导。
赵凛到了学堂附近，便看到有不少同窗也在往学堂走去。
大家嘴里兴致勃勃讨论的，自然都是昨天那文学会的事情。
见到赵凛出现，顿时有人惊呼：“赵凛来了！”
“真是赵凛！”
很快，就有人朝着赵凛走了过来。
“赵凛，你昨日太厉害了！”
“是啊，就两个对子，就让举人老爷对你如此盛赞，你学问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因为宋海文平时一直针对赵凛，学堂里的人都怕被他报复，因此大家也不太敢和赵凛说话。
但昨日赵凛的表现实在是太出彩了，不少同窗今天早上见到他，便忍不住找赵凛说话。
赵凛和这群人没什么仇。
毕竟宋海文家大势大，得罪了他，估计也要遭到报复。
所以这群人先前明哲保身一点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过赵凛都是要退学的人了，以后和这些学生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因此他表情不冷不淡，随意应付了几句。
但这丝毫不损这些人的热情，还跟在他身边一直说着。
还有人问赵凛，昨日举人老爷给的彩头是什么。
说是有个人也得了一个大的奖励，里面有三两碎银子呢！
不过大的奖励并没有多少个，加起来估计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基本都是铜板为主。
赵凛笑而不语，没有告诉这些人自己拿了十两银锭子和一本新的科举书籍。
到了学堂门口，赵凛停下脚步。
“怎么不进去？”
跟着他的人也停了下来，有人好奇地问。
赵凛气定神闲地站着，回道：“我等着宋少爷来给我请安。”
昨天当着众人的面下了赌注。
若是赵凛对出了他的对子，那以后宋海文在学堂每日见到他都要晨昏定省。
想到这，赵凛都觉得退学有些可惜了。
若是他不退学，每日都能得到宋海文的请安，想想都爽。
然而赵凛敢站在这里等宋海文来请安，其他人却不敢。
有些人犹豫了一下，悄悄摸进了学堂，当做自己不在场。
也有一些家里条件还算可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站在赵凛旁边，等着看热闹。
经过昨天的事情，宋海文其实是不太想来学堂的。
但是他爹说了，今日举人老爷还没走，还要来他们学堂看看，勒令他一定要过来。
宋海文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走到学堂门口，便见到赵凛好整以暇地正等着自己。
宋海文嘴里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得不得了。
“宋少爷，怎么还不过来？”
不等赵凛出声，起哄的人率先出声。
“昨日你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若是比试输了，得每日跟赵凛晨昏定省的。”
“你这不对啊。”
“要跟人家请安，怎么不早早过来等着，反而要赵凛等你呢？”
赵凛看了一眼起哄的人。
这人好像家里在城中也有生意，家中条件不错。
虽然在镇上比不上宋海文，但宋海文肯定不敢对赵凛那样对他。
宋海文咬了咬牙，只能走过去。
赵凛站在门口，而宋海文站在台阶下，平白就比赵凛矮了一个头。
赵凛淡定地看着他，嘴角微微翘起，噙着一个笑。
宋海文低声说：“赵凛你别太过分。”
赵凛眉毛扬了扬。
“宋少爷想抵赖？”
“参加科举的学生，都要品行良好。”
“你这出尔反尔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不大好吧？”
旁边的人听到两人对话，也忍不住插嘴。
“对啊！”
“昨日举人老爷可都在看着呢，你这样公然赖账，算什么君子行为？”
“若是让举人老爷看到了，直接上报县尊大人，你科举的考试资格都得被直接剥夺。”
宋海文真的没辙了。
他可以私下里整很多次赵凛，可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出尔反尔，真的是会影响他考科举的。
所以这账，真的不能赖……
宋海文牙齿都要咬碎了，还想着再挣扎一下。
突然，有人低声通报道：“夫子来了！”
宋海文眼前一亮，朝着里面看过去。
果然是他们的夫子宋秀才听说门口发生了的事情，从里面走了出来。
“夫子……”
众人拱手行礼。
宋秀才“嗯”了一声。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宋海文心想，还好夫子是与他同族的人，会偏帮他。
若是他出声免了自己这请安，那他也不必当众难堪了。
赵凛直接说：“宋少爷正要履行昨日的赌约，给我请安。”
宋海文心中冷笑一声。
请安？你也配？
然而出乎意料的，宋秀才居然捋了捋刚刚打理过的胡子，悠悠出声说道：“君子无信不立，既然昨日在众人面前立下海口，确实要遵守才是。”
夫子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便都用戏谑的眼光看着宋海文。
宋海文脸色僵了一下，再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他只能僵硬着双手举起，对着赵凛作了一揖。
“给、给你请安了。”
“哈哈哈哈！”
刚刚起哄的人，忍不住和周边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宋少爷平时在家里，估计对着宋老爷都做不到这样吧？”
“真是难得，居然能在家以外的地方看到宋少爷这般低声下气。”
宋海文平时在学堂里横行霸道，讨厌他的人估计不少。
难得有个机会能报复一下，过过嘴瘾也爽。
宋海文听着这些人的话，忍不住抬头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
刚刚嘲笑他的人也不敢太过放肆，真的惹急了宋海文，只收回那些放肆的话，换成小声的调笑。
但这也并没有好多少。
赵凛开口：“早晨你请了安……”
听到赵凛说话，宋海文又把头垂下。
赵凛对他这反应还算满意。
果然科举考试在这个时代就是杀器。
就宋海文这样的霸凌者，都害怕自己因为背信弃义不能考科举。
若是换做平时，估计他不会这么轻易就做出这番动作。
可昨天偏偏他犯蠢，要在举人老爷面前这样做。
赵凛大方地继续说：“今天我要早走，放学的时候就不用你伺候我离开学堂了。”
宋海文心中怄得要死，还得咬牙回答。
“知、知道了……”
请安完，宋秀才又说：“行了，别都聚在门口了。”
“都进去晨读吧。”
“赵凛，你随我到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