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拿起毛笔，在砚台里轻轻搅动了一下。
第一题考的是《中庸》里面的一句——“天命之谓性”。
虞昭不假思索，手腕转动，在那句的后面写下“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不多时，一行娟秀而工整的馆阁体便跃然眼前，虞昭满意地点点头。
心中暗自感叹：“不枉费我苦练了两年多的字帖，看来还是有用的。”
在欣赏了一会儿后，虞昭看向下面一道题。
“天地之道”。
答“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虞昭下笔如有神，越写越快。
她没用一旁的草稿纸，在看到题目后的瞬间，答案就浮现在了脑子里。
在脑中过滤一遍，确定那几个字是怎么写的以后，就果断下笔写上。
此次入院考的时间为两个时辰。
时间很快过了两刻钟，在别人抓耳挠腮地思考，草稿纸划了又划的时候，虞昭已经写到注释这道题了。
第一题的注释，虞昭略微思考，脑海中回忆起平日里沈夫子讲解的要点，笔尖轻触纸面，详细而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理解。
此刻她的思路无比清晰，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自信和笃定。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虞昭就知道自己稳了。
此时距离开考才过去一个时辰。
她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揉了揉手腕，开始静下心来检查。
确认无误后，又再次看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写名字，籍贯那些是否写对了。
一切检查完毕，虞昭抬起头，余光看着左前方时而皱眉时而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虞珩玉。
虞昭收回视线，双手托起脑袋开始放空，思绪越飘越远。
一会儿这砚台上的墨该在哪里洗，大堂哥也没说啊。
哎，用毛笔写就是有点麻烦，稍微不注意字就糊成了一团。
现在天还热，洗毛笔还好，到时候参加会试的时候还冷着，那个时候手怕是冻得很。
在一群还在埋头写着的身影里，虞昭格外独特。
上方一直注视着考生的陈夫子看到虞昭的模样，不禁微微皱眉。
他在心中暗自思量：这女娃莫不是已经做完了？应该不能吧，这才过去多久，莫不是是在那发呆吧。
往年也不是没有看题目太难就放弃的，但好歹也垂死挣扎一会儿。
陈夫子轻手轻脚地走下台阶，慢慢靠近虞昭的座位。
他先是扫了一眼虞昭已经完成的卷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字迹工整，答案清晰准确，不像是随意乱写的。
站得近了，陈夫子才发现这女娃长得还真标致，和雪团子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很是乖巧可爱。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随即，他朝写名字的那里看去。
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察觉到后方站着的夫子，虞昭转头礼貌地朝他笑了笑，便又转过头继续发呆。
见状，陈夫子好笑地摇摇头，从他刚刚看的那些题来看，没有一道是错的。
看来，他们书院要来一个好苗子了。
陈夫子一脸满意地回到台上。
一旁的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学子正奋笔疾书，时不时地挠挠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会的就是不会，注释还能编一些，但需要默写的那些题，回忆不起就真的下不了笔。
在发现夫子下来站在对面那位好看妹妹的身后，他停下在草稿纸上的写写画画，好奇地看向那边。
在陈夫子离开后，他一眼就瞥见虞昭已经写满的答卷。
瞬间心态就崩了。
漂亮妹妹怎么这么厉害。
他边哭泣着，边拿着沾染墨水的手擦着眼泪。
这哭声就像一道信号，无数被题目难住的学子开始烦躁起来，或是随着哭声一起抽泣起来。
上方坐着的两位夫子脸色一沉，其中一位大声说道：“肃静！考试还未结束，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抽噎声。
时间继续流逝，终于，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
听着钟声，虞珩玉看着才写了一半多些的题，长叹一声。
“考试结束，所有考生停止作答，将答卷整理好放在桌子上。”陈夫子大声说道。
考生们纷纷放下笔，有那么一两个还有些在写的考生被陈夫子一呵也停笔，不敢再答。
陈夫子走到虞昭面前，将她的答卷收起。
虞昭将包袱挎在肩上，拿起用了的毛笔、砚台和墨条。
“多谢夫子。”
闻言，陈夫子笑着朝她点点头，小声道：“走吧。”
虞珩玉比虞昭更先离开考场，此刻正在门外等着。
虞昭出去的时候，虞珩玉和虞泽渊两人正站在一起等着她。
虞珩玉上前想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但被她拒绝了。
见状，虞珩玉也没过多强求，大不了一会儿昭昭洗不干净的时候再由他来洗。
“昭昭，走，我们去那边水池清洗一下。”
三人来到水池边，动作很是熟练地清洗这些东西。
在这期间，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讨论起此次考试的难易，甚至还对起答案来了。
虞昭他们三人倒是很默契地没有提，毕竟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徒增烦恼。
“我们动作快些，祖父他们应该等急了。”
虞珩玉将清洗干净的砚台和毛笔甩了甩水，随后用一块帕子擦了擦，装进包袱里。
“好的，马上就好。”虞泽渊应道。
几人都弄完后，朝着书院大门走去。
外面，一群家长已经在那里翘首以盼了。
虞家人自然也不例外。
在看到第一个考生出来后，虞凌轩凭借着大长腿的优势挤在了最前列。
在看到虞昭的身影后，忙喊道：“昭昭，这里。”
虞昭听到父亲的呼喊，朝那里看去。
确定方向后，三人加快了一些速度朝那边走去。
虞凌轩上前几步接过虞昭肩上的包袱，“考了那么久，昭昭饿了吧，马车上带了点心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们马上回去用晚膳。”
今日的虞宏倒是没有立马问考得如何。
“回去，今日就在我院子里吃。”虞宏说道。
众人纷纷应是，一同上了马车。
三日后，扶云书院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