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意识到鱼乐的抗拒,韩斯年率先后退一步并收回了手,“脑袋怎么伤的?”
兴许是韩斯年接连几次帮了他,鱼乐对他莫名生出种依赖情绪,这导致韩斯年问出关心话语时,他鼻头猛地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
当时被打的头破血流、缝针退麻他都没哭,这会却…
鱼乐没出息的低下头,状似无意的揉了下眼睛,“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今天多亏有你,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吃饭。”鱼乐抬头,朝着韩斯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少年独有的张扬和肆意,随即招手扭头就跑。
那小模样,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他似的。
“怎胆子就这么大点。”回到车上,就着后视镜林助理还能看见韩斯年唇畔不曾散去的笑意。
“韩总看起来心情很好。”
“还不错。”想到少年那宛若受惊兔子的眸子,韩斯年心情愈发好了。
“都查清楚了?”
“欺负鱼乐的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兼室友,三天前因涉嫌诈骗被送了进去,昨天韩沉舟同意和解,并打给高瞻远十万元。”
“据我所知,鱼乐在S大沉默寡言,是有名的怪咖…”接收到韩斯年的不悦,林助理战术性轻咳,“我的意思是鱼先生的性格内敛,脑袋的伤是和三个学生发生冲突,赔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学校也给了处分。”
“联系受害者,将他送进去,另吩咐下去,这三人明旭旗下所有画展、比赛拒绝他们的进入和合作。”
“是。”林助理很快吩咐下去,韩斯年捏着资料,越看眉头蹙的愈紧,视线上扬,在文件首页的证件照上停留良久。
白底蓝图,厚重刘海和相框,显得阴暗不起眼,这和方才的少年大相径庭。
合上文件,韩斯年拧了拧眉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就当是那晚的补偿。
回到公寓,鱼乐开吃时麻辣烫的面已经泡软了,他不喜欢吃软面,只将里面的青菜吃饭便没再动筷。
填饱肚子,鱼乐满血复活,将电脑开机后他开始查询插画比赛的内容,比赛分初赛、半决赛和决赛。
初赛的主题是‘拟人化’,不限种类,只要是拟人化都不算偏题。
在梦里,他画的是建筑,抽象的线条配上人的外表、个性和情感,乍一看画风奇特让人无法接受,但随着深入了解,愈发让人着迷、沉沦,也因此,他进了决赛。
现在重新面临选择,鱼乐有了新的想法,曾经,他的梦想是成为建筑师,将房子设计成多种形态,好似这般就能弥补他所缺失的。
然现在他短暂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种执念随之瓦解。
双眸微阖,脑海中倏地闪过韩斯年的脸和毛绒绒的小动物,鱼乐眼前一亮,他好像明白自己想要画什么了。
摆好画板和作画的纸笔,鱼乐拿出他新买的手机,聚焦后点击录像。
鱼乐是属于一旦沉浸其中便好似陷进去般,他专心致志,纤细的手划过画纸,一时间,公寓里只有鱼乐作画时的沙沙声和他清浅的呼吸。
干净的画纸一点点被画笔填充堆积,抽象的线条变得饱满细腻,日渐西斜,好似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黄昏。
沉沉呼出一口气,鱼乐放下笔,站起身锤打似已僵硬的脖颈和酸软的腰。
暖色的落日光辉破窗而入,稳稳落在画板的画作上,自上而下,画中人西装革履,喉结攒动,修长的指腹滑过袖扣,隔老远都能感受到画中人的矜贵气质,然这般的人头上顶着的却是一只猫头。
毛绒的耳朵,鼻子粉粉,胡子对称微敛,浅浅龇牙,那双眸子深邃暗沉,似是旋涡,引诱沉沦,两者极致反差,融合却莫名和谐,好似本该如此。
鱼乐很满意自己的画作,在脖颈的酸疼淡了些后,他停止了录像,郑重的拿出他的印章印下,并在右下角落下了他的名字。
肚子饿的烧心的疼,鱼乐躺在沙发上眉头紧蹙,随即拿出手机点了个炒饭,看见烧烤更是馋的不行,纠结半小时,他还是点了。
本以为就他的食量肯定会吃不完,没想到两份外卖他竟是吃的一点不剩。
结果就是吃撑了,坐着都难受。
在公寓来回踱步近半小时,鱼乐才舒服点,困意袭来,他硬是强忍着,在脸上接连泼了冷水,又弄了杯速溶咖啡才开直播。
先前他手机卡顿,开一次直播他得将他手机的所有软件都卸载,现在买了新手机,鱼乐就没了这个顾虑。
矫正好姿势,鱼乐开始直播。
他是某音一个粉丝三万多的绘画播出,日常剪辑他画画的视频,其根本目的是接画稿,直播则根据情况而定,像今天,便是他同粉丝约好简单教学。
直播一开,不少鱼乐眼熟的id都涌了进来,看着刷刷往上的评论,鱼乐本就不错的心情愈发愉悦了。
下午那副画作给了鱼乐极大的成就感,这导致现在还残有余韵,就着手感,鱼乐拿出画纸,边画边教学,中间还穿插着他为抵抗困意而准备的咖啡和风油精。
前半段鱼乐还游刃有余,后边明显困顿起来,他只能将咖啡全喝了,苦的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好苦。”然而并未如他所愿清醒过来,而是在教学途中人直接睡了过去。
浅浅的鼾声在直播间响起,评论刷的飞起。
[震惊,插画主播教学途中竟做到这般?]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是睡。]
[羡慕主播的睡眠质量,听着这声我也想睡了。]
[楼上我也是。]
…
鱼乐不知,因他倒头就睡,平时只有直播都只有百来个,在他睡觉期间竟涨到五千,线上五千人看他睡觉,且凭借蛛丝马迹扒他的长相、身高,更离谱的是还有人说他这嗜睡程度像他怀孕五月的姐姐。
回放的鱼乐表示十分之无语。
这一睡鱼乐直接睡到第二天九点五十,直播间早已关闭,鱼乐只来得及挂了个道歉声明,便急匆匆往学校赶,踩点进的教室。
上完课鱼乐回了趟宿舍,同白立诚和朱丹清说了他租房的地址,让他们有空可以到他家去玩,才知高瞻远是又进局子了,听说是被他诈骗的受害者不同意和解,同时学校以韩沉舟为典型,大肆宣扬反诈骗。
鱼乐听了差点没笑死,就韩沉舟这种面子大于天的人,这简直是社死。
果然,没两天鱼乐便听说韩沉舟请假的消息,而鱼乐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每天学校、食堂和公寓两点一线。
眨眼两个月过去,鱼乐小日子过得极其美满,除了偶尔干呕外一切都好。
“呕—”鱼乐收回这句话,他刚刚不过是闻了下朱丹清和白立诚从超市买回来的生鸡腿,就直犯恶心,硬是蹲在厕所吐了五分钟,脚都要蹲麻了。
用水漱了下口,鱼乐强忍住那股子反酸感,喝了口水,白立诚和朱丹清殷切的看着他,“鱼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受点?”
“我没事。”
“要不是你是个男的,吐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朱丹清瞥了眼鱼乐那平坦的肚子,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要你是妹子,我一定追你,好看,性子好,还优秀。”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鱼乐的手无意识落在腹部,下一秒便狠狠摇头,他是男人,这世界哪有男人生子的,他怕是疯了,信了朱丹清的邪,竟然真的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简直阔怕。
“你想追我还不答应呢。”鱼乐朝着朱丹清翻了个白眼,“我看我这是肠胃又出了问题,等过个几天没课我去医院看看。”
“要我也没课,我可以陪你去。”
“又不是小学生,我自己可以的。”鱼乐谢绝了朱丹清的好意,拿了个橘子剥开,一瓣一瓣的送进了嘴里。
“鱼乐,你歇会,菜就交给我们,我和白立诚可是做饭的一把好手。”
“那我等着。”鱼乐似猫咪般乖坐在凳子上,等两人做好菜,鱼乐面前堆了一堆橘子皮。
菜肴上桌,鱼乐一切如常,白立诚和朱丹清才放下心来。
吃完饭,鱼乐去洗了碗,朱丹清和白立诚踩着门禁回了宿舍。
到宿舍时,白立诚摸到兜里的橘子,剥开后一瓣送进自己嘴里,一瓣塞到了朱丹清嘴里。
入嘴咬开的刹那,两人皆是被酸的面容扭曲,直接拿纸吐了出来。
“好酸,我牙齿都要酸软了。”
“咋鱼乐吃的那么香,他是一点都不觉得酸吗?”
朱丹清和白立诚面面相觑,将橘子扔进了垃圾桶。
鱼乐可不知两人之间的插曲,在他们走后他便接到了他爸打来的电话,接通的刹那入耳的是熟悉的谩骂,鱼乐熟稔的将手机免提、移开。
骂的左不过是他狼心狗肺,两个月都不知道回家或打个电话,跟鱼青屿没得比。
鱼乐充耳不闻,等电话挂断,他微信收到两则信息,一则是定位,一则是让他明天晚上六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