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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4章

女帝要送皇子李长羡和亲一事,刹那间弄得朝堂上下满堂风雨。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快也惊动了凤阁的那些大臣们。

凤阁的前身是中书省,在女帝大刀阔斧的改革下,门下省变成了鸾台,尚书省改成了文昌台。

凤阁里的成员,大多出身北门寒士,他们能接到密令参议朝政,且直接由女帝掌控,女帝借此分化宰相的权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凤阁和内阁的职能差不多了。

凤阁大学士以张元君为首,他出身寒门,却阅历资深,在凤阁乃至朝堂都有着一定的话语权,众人都尊称他为张阁老。

张元君的父亲曾也是个一心向学的书生,可惜耗费了十年的大好光阴,一次次参加科举却屡试不第,最后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成为了一名干苦力的佣工。

即便生活艰难,他还是把辛苦积攒的钱财,都投入到了张元君的教育上。

张元君也确实争气,在解试中一举获得解元,省试又成为贡士,后来殿试虽与三甲失之交臂,但也成功成为进士。

只是之后,他在一个小职位上默默耕耘了几十年。

按常理,只有殿试前三甲才有资格进入内阁。

可女帝为了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看中了寒门出身、毫无根基的张元君,让他顺利入驻凤阁。

起初张元君只是个侍郎,可仅仅半年不到,就一跃成为凤阁内史。

虽说只是正三品官职,但权力极大,形同宰相,在凤阁内那可是一把手的存在。

所以说,张元君是女帝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而,当张元君听闻女帝要送皇子和亲的消息后,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反对。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道:“糊涂!陛下此举,实乃朝廷之祸!”

凤阁议事厅的铜香炉升起一缕青烟,张元君将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

茶汤溅湿了案头堆积的奏章,墨迹在宣纸上洇开几团乌青。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妥,决定立刻去找女帝问个明白。

就在他刚要抬脚离开的时候,旁边的王渊赶忙上前拦住了他,“张阁老,且慢。”

张元君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王侍郎,何意啊?”

王渊抱着一叠儒家典籍,不紧不慢地笑着说:“陛下的旨意都已经下了,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要是就这么去了,不是自讨没趣吗?”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倒不如装作没听见,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渊平日里虽经常整理儒家典籍,但也广泛涉猎法家、兵法之类的书籍,对帝王之术也略知一二,所以才好心提醒张元君。

可张元君生性直爽,哪里听得进去,立刻辩驳道:“我身为内史,陛下又视我为重臣,我怎能不谏言,怎能眼睁睁地弃江山安危于不顾?”

王渊走到桌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案上散落的《春秋繁露》残卷。

一边整理,一边回头,无奈一笑,“行吧,张内史,祝你无恙归来。”

“陛下要送的不是金珠玉帛,不是公主,而是活生生的,具有李氏皇族正统血脉的皇子!”

张元君霍然起身,腰间鱼袋撞得玉带叮当乱响。

窗外雷声滚过,惊得檐下铜铃嗡嗡震颤。

暴雨将至的风灌入朱漆长窗,掀动他孔雀蓝的官袍下摆,”若让突厥人觉得大唐皇子可随意摆弄,来年开春他们的铁骑就该踏碎河西走廊!”

王渊则是躺在长椅上,

指尖抚过书页间夹着的孔雀翎,这是去年女帝赐给三品以上官员的节礼。

他喝了一口剩下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如此好茶,可不能浪费了。”

半晌过后,

当他看到凤阁的很多大臣们,都随着张元君一并前去了。

他就知道,这些大臣们,也都是个个不怕死的。

他望着暴雨前低垂的彤云,悠然一叹:”听说昨日太史局观测到太白经天,今日又有皇子和亲之事,看来这大周的王朝,又要江山易主了。”

……

迎仙宫,集仙殿。

女帝刚把女儿支开,心情正烦闷着。

“母亲真要拿长羡换十年太平?”

“放肆,朕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天下,更是为了你!”

女儿的反驳声还在耳畔回荡。

她心里委屈极了,自己遣送皇子和亲,不正是为了大唐的安稳,为了这些女儿身不用远嫁受苦吗?

别人不理解也就罢了,为何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理解呢?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满心的愁绪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批阅奏章。

殿外适时响起张元君的求见声。

女帝揉着太阳穴摆手:”让他滚进来。”

张元君一脸严肃、带着几分不悦地跪在了帘前,高声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在他的身后,还远远地站着一群同样忧心忡忡的大臣。

他们原本都想一起来劝说陛下收回成命,但张元君担心陛下发起火来,大家都不好收场,便让他们止步,自己一人先去劝说。

女帝听到声音,头都没抬,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说:“张内史啊,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日于明堂上再谈吧。”

明堂便是万象神宫,紫微城的大朝正殿。

她心里清楚,张元君肯定是为了皇子和亲的事而来。

而此时,张元君跪拜时瞥见地上碎瓷,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前日户部奏报陇右道雪灾,女帝也不过摔了个砚台,看来女帝是真的发火了。

但张元君可不管这些,依旧义正词严地说道:“陛下,皇子一旦和亲,不仅有损我大国国威,还会让突厥各部有机可乘。如今朝堂之上,群臣皆是议论纷纷,没几个赞成陛下此举的,这足以说明陛下此举并不妥当。”

女帝听了,依旧冷冰冰地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退下吧,朕并不想发火。”

然而,

张元君却没有退缩,继续跪地进言:

“如今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以稳定朝廷为重啊!”

“若允了此事,西域诸国岂不以为大唐可欺?”

女帝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愠怒道:“朕既然可以将你升任凤阁,那就可以废掉你!张元君,你不要不识好歹!”

可张元君铁了心要死谏到底,大声说道:“陛下若是不收回成命,臣张元君,就一直跪在这里!”

“拖出去,杖责三十!”

女帝心烦意乱,此刻她心意已决,遣送李长羡和亲之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臣之所言,皆为效忠于陛下,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

张元君的呼喊声渐渐远去,他还是被执杖士兵拖了下去,开始轮流仗打。

三更天的刑杖声惊醒了整座皇城。

张元君趴在春明门外的青石砖上,杖棍砸在臀腿的闷响混着更鼓声。

执杖的金吾卫手下留了情——三十杖若真打实了,这把老骨头早该散架。

仅仅打了两下,张元君那老迈的身躯便经受不住了,仿佛散架一般,咯吱错响。

“张阁老何苦来?”

监刑的宦官蹲下来替他擦汗。

张元君啐出口血沫,浑浊老眼望着宫墙上晃动的火把。

二十年前他中进士那日,也是在春明门外跪接圣旨。

那时的女帝还是情窦初开的武昭仪,而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周王朝的一代女帝。

随后,

他用尽全部力气,沧桑的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拼命绣口一吐。

“为大唐而来!”

“为大唐的国运,续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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