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花？”
张花花是她的高中同学，因为脸上有很多斑，被人送外号“张麻花。”
“你怎么从李厂长家出来？”张花花小眼珠子转了转，好奇的问。
她身上穿着崭新的棉袄，梳着两根不太整齐的麻花辫，张花花家就住在纺织厂的职工家属楼里，她的父母都是纺织厂的职工。
现在寒假，天气冷，张花花每天躺在家里睡大觉，许书来的时候正好经过了张花花家门口，张花花从窗户看到了，想去李厂长家看看情况，又不敢去，于是在楼梯口蹲了许久，终于蹲到许书出来。
许书冷冷的扫了张花花一眼，没有搭理他，径直绕过她离开。
“喂，许书你聋了吗？我在问你话呢。”张花花见她不搭理自己，有点气恼，追上去抓住许书的手，不让她走。
许书停下脚步，杏眸冰冷的瞥了一眼张花花的手。
“你问我我就要回答你吗？松手！”
察觉到许书身上气场的变化，张花花下意识的松了手，转而反应过来，更加生气。
“许书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不想上学了是吧！”
张花花的舅舅是县一中的数学老师，平时仗着这层关系，张花花在学校里欺负那些农村穷苦学生，让别人给她做作业，但凡有人不顺从，就威胁让对方上不了学。
许书的读书机会是父亲努力干活不惜累垮了身体争取来的，因此许书特别努力，成绩名列前茅，张花花多次威胁，她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替她写作业，生怕自己得罪她就上不了学了。
“张花花，你舅舅知道你在外面用他的名义霸凌同学吗？”许书反问。
多活了一世，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害怕上不了学就忍气吞声的许书了。
张花花被许书冰冷的眼神给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感觉许书变了个人似的？
“谁霸凌同学，许书你不要乱讲话。”
“我是不是乱讲话，你心里清楚，你要是真让我上不了学，我就去校长那里投诉你舅舅纵容外甥女欺负同学。”许书每一个字都带着十足的气势，她本就比张花花高一个头，气场更加强大。
张花花不停的往后退，踩到石头跌倒在地上。
许书红唇微微上扬。
“你，你……”张花花手擦破皮了，火辣辣的疼，妈妈给她做的新棉衣也沾上了一大块黑泥。
许书懒得再管张花花，她还有事要做，转身出了家属楼。
“哎呦，花妮子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坐在地上？”有邻居大娘出来打水，看到张花花坐在地上，打趣她。
张花花气得一骨碌爬起来。
“关你屁事。”张花花跑回家里。
邻居大娘啐了一口：“没教养的玩意。”
张花花换了衣服，在院子里的公共水池上清洁新棉袄上的泥土，嘴巴咒骂着许书，余光瞥见李厂长骑着二八大杠回来，她眼睛一亮。
许书家里那么穷，怎么会和李厂长扯上关系？
难道是她父母不供她读书了，让她来给李厂长家送礼，谋一个工位？
张花花眼珠子恶毒的乱转，她绝对不会让许书如愿的。
李厂长到家，周娟就将许书给儿子治病的事情告诉他。
李厂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冒热气的搪瓷缸喝水，听到儿子的手动了，他动作一滞，有些激动。
“真动了？”
“真的，我和妈亲眼见着嘞。”周娟满脸笑容，一边摆碗筷，一边哼起小调。
李厂长刚四十，头发就已经白了一半，为了厂里的效益，他每天起早贪黑，又因为儿子出事，他这半年也很不好过，天天用工作麻痹自己。
“是哪里的医生？”李厂长问，他已经打算让媳妇办理停薪留职，送儿子去京城的医院治疗。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花再多钱，付出再多的代价，他也要治好他。
周娟：“一个19岁的女同志，听说还是个高中生嘞，人长得蛮标致的，学习了一手好医术，咱妈还亲眼见她救了一个小男娃。”
“胡闹！”李厂长将搪瓷缸放在桌子上，严肃的说道：“一个19岁的女同志能懂什么医术，你忘了吗，去年妈也带回来一个，说是能治好小远，结果呢？骗了钱就跑了。”
周娟手里的动作停下，神色一顿，随即有点不确定的说：“那小同志挺真诚的……”
越说越小声。
去年老太太也带回来一个“医生，”装模作样的提着药箱，开药打针，每个步骤都没落下，还说了一通孩子能醒来的好话，哄得周娟和老太太给了不少诊金，最后人带着钱跑了。
这时张花花敲了敲门。
门是开着的，看到她，李厂长重新拿起搪瓷缸喝水。
周娟也收起慌乱的表情，温和的笑着：“花妮子啊，什么事？”
张花花一脸腼腆害羞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却又能让他们听见的说道：“周姨，我是来看李诗远的，他好点了吗？”
这半年，时不时就会有人问她孩子好点了吗，周娟压着心里的痛敷衍：“好些了。”
张花花：“那就好，刚刚我看到我同学许书从你们家出来，她是不是有事求你们呀？周姨，李叔叔，我同学她在学校成绩不好，家里本来就穷，花光所有钱才拱她念高中，但是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学业，天天只知道玩，我听说她家不打算让她念书了，要让她出来工作，她那么爱玩，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上工。”
“我之前还看到她和几个社会青年玩呢，李叔叔，周姨……”
“花花。”周娟打断张花花的话，问道：“你说许书是你的高中同学？”
“是的。”
“她学过医术吗？”
张花花：“没有啊，我们学校不教医术，我们是要参加高考的。”
李厂长补充道：“只有上大学或者卫校才能学到医术。”
周娟不死心：“那她会医术吗？”
张花花摇头：“不会。”
“她家里人呢？有会的吗？”
“都不会，周姨，怎么了？”
周娟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