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周婶子,你在哪里?”李钢炮沿着牛鼻山大队找了大半圈没找到周兰香,也没看见野猪的痕迹,开始大喊起来。
“兰香,你跑哪里去了,快出来呀。”王大仁也跟着大叫。
沈扶摇掉在最后面,装模作样地喊,“妈,妈,你在哪儿呀?”
她不会提醒,省得到时候被李钢炮怀疑。
李钢炮文化不高,只读到小学四年级,但脑袋转得快,而且很会察言观色,不然也当不上民兵连长。
在他面前,沈扶摇得谨慎一点。
“大队长,周婶子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呀?”李钢炮问。
王大仁沉思片刻,摇头道:“我家那堂客你是知道的,嘴巴厉害,但也是对自家人狠,在外面,对病人和乡亲都是客客气气的。”
(堂客,某些地区的方言,老婆的意思。)
“嗯。”李钢炮道,“我刚才一直以为周婶子是被野猪害了,就从仓库出发沿着大队走,但这一路下来,没有发现野猪,连一根猪毛都没有,我怀疑婶子应该就在家附近 。我听说有一种病叫夜游症,周婶子会不会睡着睡着就跑出去了,然后又回家了。”
“走,大队长,去你家里,看看周婶子回去没。”
“行。”
三大两小又朝王家方向赶。
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听见一道凄厉的公鸭嗓在叫,“嘎嘎嘎,快放开我妈,畜牲,我要告诉我爸,打死你。”
“这是超美的声音。”王大仁这才着急起来,“真的有野猪?快快,钢炮呀,快拿起枪去救你周婶子。”
李钢炮赶紧把火把递给王大仁,“大队长,你领着孩子躲远点。”
说完,端着步枪就往有声音的方向靠近。
越靠近,听见的声音越清晰。
“嘎嘎,放开我妈。”
“丑婆娘,给老子滚开。”
“再叫,我就打破你的脑壳。”
李钢炮听得一惊,他已经结婚好几年,听着里面的声音,不用猜,他就知道是干那事儿的时候发出来的。
心中闪过不好的想法,李钢炮快跑起来,直接闯进陈家。周兰香听到动静,侧头看了过来。
陈家穷,连煤油灯都没有。
借着月光,李钢炮正好对上周兰香慌张又有些享受的眼神。
要知道。这几年,王大仁很少给她交公粮。
女人四五十,如狼似虎。大家懂得都懂。
如果不是女儿在这里看着,她兴许连一点抗拒都不会表现出来。
“妈,你快跑呀。”王超美毕竟还没结婚,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瘫软在地 ,只知道哭泣。
“钢炮呀,你怎么还不开枪?”王大仁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枪声,拉着双胞胎往前面挪了几步, 大声喊道。
李钢炮不知道怎么说,转过头,不再看周兰香,朝着外面嗷了一嗓子,“大队长,不是野猪,你自己过来看吧。”
“千万别把孩子带过来了。看了不好,要长针眼儿。”
王大仁听到王超美哭喊着放开我妈,李钢炮又来一句看了长针眼。
老油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气血瞬间翻涌,满脸涨成猪肝红,额头上的青筋也都暴了出来。
“狗娘养的陈大军,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王大仁把火把给沈扶摇,找了一根粗木头就往茅草屋冲。
他撞见过陈大军和王寡妇的事儿,知道这人也是个好色的。
“狗日的陈大军,老子打死你。”王大仁冲进房间,抄起木棍就开始胡乱开打。
大军吓得屁股一紧,腿一软,连跑路都成了问题。
“大队长,好了好了,再打就要闹出人命了。”身为民兵连长,有责任阻止凶案发生。
当然,李钢炮也是男人,知道这种事儿对男人的打击有多大。让王大仁打了一两分钟,才夺下他手中的凶器。
牛鼻山大队是山区,每家每户的隔得有些远,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引来村里的人。
这么精彩的剧情,沈扶摇觉得要让全大队的人欣赏才对。
“王卓尔你带妹妹去找爷爷。我有点事儿。”沈扶摇留下一句话就跑了。
王卓尔现在的身体才四岁,本能地怕黑。沈扶摇一走,他就牵着王彩凤朝陈家走去。
沈扶摇则是跑得飞快,一家一家地敲门,“王叔,大队长要把陈大军打死了,你快去看看呀。”
“张婶,我婆婆大半夜的不见了,居然在陈大军家找到了。现在陈家闹得不可开交,你快去劝劝呀。”
沈扶摇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不同,男的开门就说王大仁在打人,女的开门,就含糊不清地表示周兰香偷人了。
这个效果极好,不到十几分钟,就有二三十个人或举着火把,或提着煤油灯向事发地点聚集 。
沈扶摇叫得都是“大队情报站”的骨干,他们晓得的事,不出三天,整个牛鼻山大队,乃至桃花源公社都会知道。而且还是添油加醋版。
大家看八卦的心都非常急切,走得那叫一个快,都快赶上竞走冠军了。
沈扶摇跟在队伍后面,很快就到了陈家。
“哎哟。狗日的陈大军,老子今天就要了你地狗命!”茅草屋内,传来王大仁声嘶力竭的喊声,同时,还有小孩哇哇的大哭声。
大家伙儿越发好奇,举着火把,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十几个火把顿时将黑夜照亮,茅草屋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哎呀,脏哟!”
“啧,还没结婚的同志,快点把眼睛蒙上。该回家就回家。别看别看。啧啧啧。”
“老王,你先别生气,快点把军大衣给我呀。”周兰香哀求。
王大仁这才回过神,快速将军大衣脱下扔给周兰香。
陈大军不知道是药效还没过,还是被打懵了,一直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 。
这会儿被火把一照,加上几十双眼睛盯着,才突然清醒一般,准备爬下床去捡地上的衣服。
只是,他刚准备下床,就听见周兰香惨痛的叫声。
沈扶摇学过医,知道这种情况是因为惊吓过度,卡住了。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在安静的地方,放松心情,等上个把小时就行。
人群中有年纪大的开始说话了,“大军,你是光棍,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呀。这像什么话。你倒是快下来呀。”
“叔,我下不来了。”陈大军涨红着脸。
“噗。”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活久见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王大仁脑袋嗡嗡嗡,咆哮道:“不准笑,我堂客是被迫的。我今儿平白遭受天大耻辱,我肯定要把这个畜牲送去吃枪子。”
说完就去扯陈大军。
“老王,你停下。你先让他们走开。我们等个把小时自然就能分开了。”周兰香也是医生, 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但她确实学过。
当时看到这一页的时候,周兰香还在想,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这种病例。
没想到却在自己身上体验了一把。
“妈,个把小时呀。您是说,这60多分钟,3600秒,你们都要这样子在一起呀?”
沈扶摇冷哼一声,她要为儿时好友报仇,故作惊诧地问。
“就算你不累,爸面子上也过不去的呀。爸刚才可说了,你是被强迫的,你现在这样说,倒是很愿意一样的。”
周兰香深呼吸,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怎么就突然晕倒了,还被送到了陈大军的床上,但她直觉这事儿可能和沈扶摇有关。
但她又没有任何证据,难道给大家说,是王超美想要给沈扶摇下药后送给陈大军,最后却变成了自己?
周兰香摇摇头,这么说别人肯定不信,还会牵扯出王超美,只能无能狂怒地瞪着沈扶摇,咬牙切齿地道,“那就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