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到底想到什么了?”薄荷看着小姐微微皱着眉头,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应该是卫家出事了。”
“镇国侯府?”薄荷惊讶出声。
“对,我也只是猜测,先别声张。不过,我早已和镇国侯府没有了婚约,就算邬家落难,也不会落到我头上。现在府里府外都有侍卫把守,咱们的计划先暂停。等三日后,三日后应该这危机就解除了。”邬漾又不能把上一世的记忆告诉薄荷,只能点到为止。
至于这三日后,邬家的危机能不能解除,就得看父亲邬天济站在谁的阵营了。
邬漾回忆了一下,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卫小侯爷卫起,在卫家出事后没几年,从战场上提着国舅爷曹奢的人头回来的。
邬漾如往常一样照吃照喝,倒是薄荷,这三天来茶不思饭不香,一整个胆战心惊的。
三天后,给清水阁送食盒的侍卫,和把守在院外的侍卫聊起天。
今天是卫府两位公子扶柩回京的日子。
“哎,你听说了没有,全死了。十万卫家军全死了,就只回来了一个小侯爷。”
“全死了?卫世子也没回来?”
“没有。连镇国候都战死了。”
邬漾和薄荷在房里听的清楚,邬漾手里握着的水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小姐,小心!小姐,没烫着您吧?”
卫世子死了?邬漾心里颤了一下。
邬漾疾步走到庭院门口,从袖中掏了三锭银子给聊天的三个侍卫,薄荷在后面紧跟上来。
“三位大哥,一点意思请各位喝杯茶水。小姐我在这院中呆了多日,好生无聊,跟我也讲讲呗,外面什么情况了?我还约了沈公子萱书阁见面呢。”邬漾半开玩笑的跟三人套话。
毕竟收了银子,三侍卫把自己能知道的,听到的,全都跟邬漾说了一遍。
“三位大哥,有最新消息,就来我这里给我讲讲解解闷,有赏的!”邬漾说完转身回了屋子。
按照那三位刚刚说的,镇国侯、卫世子和十万卫家军战死沙场,只有一位卫小侯爷卫起扶柩回京。
皇帝派锦影卫团团包围了镇国侯府,卫大夫人薛氏,昨天就进宫直至现在还没有回来。
邬漾进了屋子,坐在床边。
突然开口道:“薄荷,那件黑色外袍呢?”
“黑色外袍,哦,沈公子的那件吗?我现在去拿。”薄荷翻箱倒柜,总算在衣柜的最底层找到了。
以前小姐喜欢沈公子,这件黑色外袍就放到衣柜的最上面一层,小姐说一打开天天都能看到。
后来,小姐说不喜欢沈公子了,薄荷就特意给收起来,放到了最下面。
“小姐,给,是这件吗?”薄荷找到后递到小姐手中。
邬漾接过来捧在手中,过往的记忆和上一世的慢慢重合,邬漾开口道:“不是沈公子,这是卫世子的外袍。”
邬漾十二岁那年,冬天。
那天是当今太子和太子妃成婚的日子,邬漾作为丞相府的嫡长女,跟着主母陆可儿去参加婚宴。
宴席男宾和女宾是分开而坐的,隔着一栋假山和池塘。
邬漾记得,那天她被邬澜和她要好的几个姐妹刁难,在宴席上言语讽刺、嘲讽,致使所有在场的女宾都当她是个瘟病,避而远之。
邬漾一个人也坐不下去,早早的就离席了。一个人在太子府中迷了路,走累了只能坐到廊中休息。可太子府的丫鬟见到她后冷艳嘲讽,见邬漾身边空无一人,便将手中端着的茶水故意跌倒泼到了邬漾身上。
幸亏是身上,有衣服隔着,没有泼到脸上,要不然真就毁容了。
可那次,还是在邬漾的身上留了疤痕,烫伤的,就在胸前。
泼了茶水,还不解气。几个丫鬟一起动手,将邬漾推翻在地,嘴里骂骂咧咧的满是污秽之话。无外乎就是说邬漾品行不端,欺负妹妹,忤逆母亲。
邬漾本就是个小姐,哪里是干粗使活丫鬟的对手,就当邬漾抱着头准备挨打的时候,走廊尽头一声男子的声音传来:“住手!”
“好大的胆子!太子府的丫鬟,都能随意欺负宾客了?”那男子随着声音越走越近。
几个丫鬟们连忙跪趴在地上求饶。
邬漾抱着头的手,慢慢松开,看见那位男子带着面具,一身黑色劲装,黑衣白氅,金冠束发,腰悬佩玉。
即使带着面具,可他眼落寒雪,在这皑皑白雪下流光溢彩,看上去犹若谪仙洛凡,与此世间格格不入。
也就是那一眼,邬漾上一世,记了一辈子。
“那还不快滚?等着挨罚吗?”
那男子等地上的丫鬟们都离开了,解开自己的外袍,一步上前,披到邬漾的身上,双臂轻轻用力,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走廊中一侧的木质凳子上。
邬漾狼狈至极,刚刚被推倒在地,发钗歪了头发松松垮垮的,最重要的,她胸前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还挂着茶叶。
邬漾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直视那男子。
那男子应也是察觉到了邬漾的局促,给她系好外袍,没有多停留,“小姐,从这里一直走到尽头,就可以出去了。”
说完,行礼,快步离开。
邬漾等他转身,才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走廊中,才想起来忘了感谢人家。
不过,邬漾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是却看到了那位男子腰间悬挂的玉佩。
上面刻着一个沈字。
后来邬漾按照那男子指的方向,走到了太子府的大门口。从此之后,邬漾就开始了她长达三年的追沈从诚之路。
邬漾托人花了好多钱,终于找到了玉佩的主人。因为那个玉佩是主人,是沈丛诚。
这也就是邬漾上一世喜欢沈从诚的开始。
邬漾喜欢沈从诚,不是因为他的才学,更不是因为他的抱负。她喜欢沈从诚,是因为那天那个人,正好是沈从诚。
那天狼狈的自己,懦弱的自己,被沈从诚所救。
他不嫌弃她的坏名声,不顾礼法,脱下自己的外袍,包裹住了那个破碎的邬漾。
也包裹住了邬漾的心。
她爱上了那天,从天而降的他。
可后来,的后来,因为这件外袍被邬漾一直小心翼翼珍藏,被沈从诚误会,以为他心里藏了别人。
邬漾不明所以,一直忍受了沈从诚的冰冷和怒火,直到后来,两人最严重的一次大吵大闹,沈从诚跟他说了实话。
这件外袍不是他的,是镇国侯府卫世子卫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