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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2章

大燕国圣元十三年,冬至。

邬漾扭头看向窗外,皑皑白雪,越下越急,仿佛要将这天地填埋一样。

而自己,就是等待被这大雪掩埋之人。

染上花柳病,下身溃烂,全身斑点恶臭的邬漾,躺在破旧无人的老宅。早已心如死灰,可为什么临死前,却还是有什么东西放不下一样,迟迟不肯咽气。

这时,门帘卷动,邬漾以为,是他来送自己了。

可走进来,一位少妇带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童。

是邬澜。

她身着纯白色锦缎长裙,外笼羽鹤大氅,头簪玉饰,耳坠珍珠。她已经年近三十,却仍旧带着在邬家当二小姐那般少女独有的天真明媚,与躺在病床上的她截然不同。

她是继母所生,年纪比邬漾还小上一岁。

那女子小步上前,恭恭敬敬的给床上的人行礼,如在出嫁前邬家一般的清脆:“姐姐。”

邬漾没有力气,眼神瞥向她身边的男童,静静地看他。

可越看,邬漾的呼吸渐渐收紧,那男童的眉眼和自己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右耳垂上的红色痣。

当年生产九死一生,醒来后,所有人都跟她说孩子在肚子里,就已经夭折。

还是那个接生的产婆,看她产后不吃不喝,欲要追随孩子而去,不忍心,才将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模样,描述给她听。

邬漾不会记错,产婆说,她从未见过男婴右耳垂带红色痣的。

“不是,不是死了吗?沈从诚说,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邬漾不敢置信的撑起头,满是斑痕的右手从厚重破烂的被子里伸出来,用力地,想要抚摸那个孩子。

那孩子看见床上人这个样子,被吓坏了,退到邬澜身后,害怕的不敢再向床上那人一眼。

邬澜左手拉着那孩子的胳膊,将他从身后拽出来,同他道:“礼安,叫大夫人。”

那孩子上前,很听邬澜的话,鞠躬行礼后,开口叫出声,“大夫人。”

床上的邬漾,骤然间瞳孔剧缩,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压抑着满眼的哀怨,盯着那孩子。

大夫人?

什么大夫人,分明她才是他的母亲!

礼安,这个名字,还是当年怀他时,自己给他取的名字。

她才是将他十月怀胎生下来那个人!

“邬澜……”邬漾颤抖着声音,沙哑开口。可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现在的她,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出不来。

何谈谩骂,何谈辨别。

抬眼看向自己妹子那从容的模样,她骤然发现,她早已不是邬家的嫡长女,沈从诚明媒正娶的大夫人。

她是被人丢弃在这老宅,任风吹雨打,自生自灭的枯草罢了。

她现在想要认这个孩子,想要他叫自己一声母亲,都需得面前这个妹妹同意。

邬漾挣扎着身体,从床上跌落到地,爬到妹妹脚前,恳求着邬澜。

邬澜明白了姐姐的意思,笑了笑,转身,让人把沈礼安带了出去。门帘落下的一瞬间,邬澜后退一步,脚下用力的踩在姐姐的手面上。

一边撵着,一边慢慢蹲下身,挑着眉道:“姐姐,别咽气呀。沈从诚,一会儿就到。”

邬漾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本就溃烂的下身,此刻没有被子的遮掩,全都暴露出来,房间里散发的恶臭,让邬澜不得不用手帕掩住鼻口。

嫌弃的继续道:“姐姐,还真是够脏的!”

邬漾说不出话,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一生的骄傲,在此刻被碾碎在地。

曾经的丞相府嫡长女,却得了见不得人的花柳病,被丈夫丢弃在这老宅。可沈从诚,你为什么不同意和离呢?为什么不休妻?

为什么我死,也要死在沈家的老宅?

邬漾这些年,早已和沈从诚分居两地。多次向沈从诚请求和离,都被拒回。他只把她关在后院,哪怕知道她染上花柳病,也只把她困在沈家老宅。

不和离,不休妻!

“恨吗?”邬澜一只手指,垫着手帕,抬起地上人的下巴。

邬漾头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口中的鲜血还在慢慢的流。可眼神却盯着面前人,眼里压了怒意。

怎么会不恨?

她的花柳病是怎么得的?她从未去过烟花之地,除了沈从诚,更没有过别的男人。

是邬澜,她的好妹妹,将那碗药亲自熬好,端给她喝下的。

她本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却臭名昭著,人人喊打,一步步落到今日的地步。

她怎么能不恨!

“可是,姐姐,你有什么可恨的呢?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邬澜温和出声,小鹿般的双眼,稚嫩的瞧着邬漾。

“是姐姐自己选的沈从诚,非要和我换亲,我也只是听从姐姐的话罢了。”

“是姐姐断了和邬家的来往,说自己从出嫁起便不再有娘家。”

“是姐姐非要跟着沈从诚,去那雁门城吃苦受罪。”

“阿澜,从小就很听姐姐的话。”

邬漾嗤笑着翻身,仰面躺在地上,嘴角一边吐血,一边痴笑。

是啊,是她非要嫁给沈从诚。

当年,邬家和镇国候府的世子从小订的娃娃亲,邬漾作为邬家的嫡长女,长大后,按礼制是要嫁给镇国候府的卫世子的。

可邬漾,却突然,有一天喜欢上了沈从诚。

一个五品翰林学士,沈家,连镇国侯府的门槛都够不着的。

为了嫁给沈从诚,邬漾就好像着了魔一样。事事听从妹妹邬澜的建议,绝食,私奔,甚至设计沈从诚跟自己有染,逼沈家娶邬漾进门。

那时候的邬漾,天真的以为自己这个妹妹,还是向着她的。

不像继母和父亲那般,阻扰她喜欢沈从诚。

一直到多年后,沈从诚娶邬澜进门,邬漾才明了,那些年的姐妹情谊,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幻想罢了。

继母从小苛待她,吞占她母亲的嫁妆,在外处处败坏她的名声。让邬漾在华京,从一个丞相府的嫡长女,慢慢成了世家大族间人人唾弃的恶女。

在外不知检点,在家里欺辱妹妹,嚣张跋扈,狠辣至极。

这样一个继母,又岂会是真心为她的婚姻幸福考虑。

他们表面上阻挠,不同意邬漾和沈家的婚事。可实际上,推波助澜,邬漾一步步被推着走进他们设下的陷阱。

他们,继母,邬澜,也包含父亲。

他从冷眼旁观,到不得不放弃邬漾这个棋子。最后,让邬澜代替姐姐,嫁给了镇国侯府的卫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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