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看着蒋星喝完粥,顺带也给蒋星收拾好东西,
数张检查报告整理好用文件夹包起来放在桌子上,
老林:“蒋小姐,东西都在那里放好了,我先上去了。”
蒋星:“好。”
重症监护室,
刺眼的白光透过眼皮传来,顾域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全身像是被碾过一般疼痛难忍。
“醒了!”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低呼,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慢慢偏过头,
顾母快步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简单的套装,眼下的青黑泄露了她的疲惫。
顾父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西装笔挺,神色沉稳,只是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
“小域,感觉怎么样?”母亲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顾域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护士连忙递来温水,被顾母接过,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润湿他的嘴唇。
“顾少爷刚醒,还需要观察。”主治医生走上前,
“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需要静养。”
顾域闭上眼睛,当时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雨夜,小姑娘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面前,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小姑娘什么缺点都没有,就是太漂亮了…
纤细的腰背挺得笔直,真是奇了怪了,头回被打的半死还能够记住别人的背影。
顾域突然惊醒,心中OS:“她后来没事吧?”
一阵剧痛袭来,顾域忍不住皱起眉头。
“医生!”顾母立刻站起身,
“他看起来,哎呀,你先过来看看!”
“这是正常现象,我们会给顾少爷注射止痛剂。”医生示意护士准备药物,
“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避免情绪波动。”
“小域,”顾母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有啥事等你好点再说嗷。”
“小姑娘没事,人家都快准备出院了”顾父一下子就看出小兔崽子心里想的什么,
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快点休息吧~”
门外,老林知道小少爷醒来之后就直接和蒋小姐报喜去了,回来之后也没进去。
小少爷刚醒,老林肯定不会没眼力见似的凑热闹。
突兀间,手中发出震动,手机屏幕亮起,闪烁着来电显示。
老林:“喂?”
电话里面的人:“林助理,按照你的嘱托,小五已经把蒋小姐安全送到家了!”
“好。”
蒋星站在玄关处,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十天没回来,屋子里弥漫着浅浅霉味,灰尘在阳光下漂浮,像是一场无声的雪。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门把手上的外卖传单已经褪色,边角在穿堂风里簌簌抖动。
蒋星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却呛得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沙发上堆着住院前脱下的卫衣,白色的领口带点油渍。
蒋星OS:“隔这么多天肯定洗不掉了。”
沾着油渍的碗筷在洗碗池堆成小山,最顶端的瓷碗里浮着层彩虹色的霉斑。
蒋星用缠着绷带的手去捞,冷水漫过手腕时想起母亲的声音:”二十三岁的人了总该学着照顾自己。”
去年春节视频通话时她这样说,背景里母亲新买的钢琴泛着柔和的光。
衣柜底层压着褪色的奥特曼玩偶,塑料眼珠上蒙着灰,
心中OS:“这鬼东西怎么还在这儿?”
十二岁得肺炎住院那次,蒋母难得一次给蒋星买玩偶,
嘴里面使劲念叨着:“你这孩子,可千万不能死啊!”
住院五天,蒋母忙上忙下的,每天都会带自以为大补的汤药逼着蒋星喝完,
要是遇见反抗的时候,蒋母都会直接上手。
第三天,蒋母和往常一样带了大补丸,一边捯饬嘴上一边念叨着:“我看这个好多人都在买,你快点吃呀!”
看见蒋星没动,又是推了推:“你这孩子,怎么浪费呀?快吃啊!”
没有动静,蒋星:“妈妈,我吃这个有点想吐。”
蒋母直接上手,抓住一把往嘴里塞,
“你知不知道这个我排了多久的队?很难抢得,这个治肺炎最有效了!”
蒋母根本就没想到,就在晚上蒋星直接发了高烧。
大晚上,医生忙活了好久,才等到蒋星慢慢降温,
出来的时候气的都要吐血,直接对着蒋母训斥道,
“你这怎么回事?孩子难道没给你反应有呕吐的现象吗?”
蒋母像是疯了一样抓住医生的胳膊肘,
“医生,我女儿不能死啊!她死了,我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呀?”
医生有些被吓住,赶忙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小姑娘已经降温了,你也别给她吃那些大补的东西了!”
蒋母:“好好好!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医生:“可以的,你尽量小点声,别吵醒她了,刚睡下。”
蒋母走后,小护士赶忙跟上医生,嘴里面念叨着:“她是不是神经有点问题啊?我好几次看见她女儿说喝着吐,不想喝,她还要硬塞。”
医生轻叹一口气:“唉,你刚刚是没听见,就是苦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给她送终用的”
小护士垂眸,眼神里看不清神情。
其实那天蒋星没睡着,妈妈大吵大闹的话一字不落全部进入耳朵里。
–––––
下一秒,手中的玩偶精准无误的被丢进垃圾桶里。
冰箱里上上个星期买的三个苹果腐烂成褐色的泥,
蒋星看了眼放在玄口的行李,又看了看稀巴烂的家里。
拿出手机,狠心准备大胆点请一次家政,又看了眼微弱的钱包,还是没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