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随手将照片扔进垃圾桶里,口气淡淡,“这些小事,我会处理好的。”
记者拍这些无非是想要钱而已,对于他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金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一定是是钱给的不够多。
对于顾泽的回答,林芸显然是不同意。
她有些气愤:“小事?这些对于你来说就是小事吗?如果这些丑闻被曝光出去,会对公司造成多大影响你不知道吗?”
林芸又接着说:“你在医院刁难苏棠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就算安娜和你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可是你要搞清楚你的妻子是苏棠,而不是安娜!你得顾及公司和家族的颜面!”
“苏棠也不好,也强过那个病秧子!”
顾泽不悦,立即打断话语“妈,别说了。”
道理顾泽都明白,他是顾氏集团的掌门人,整个A市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他,他需要一位体面的妻子,哪怕已经名存实亡。
可是做起来难。
顾泽被说的烦躁,摸出香烟抖出一根点上。
烟雾随着他的轮廓攀上每一根发丝,他的手指修长,香烟被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烟灰被抖落在价值不菲的烟灰缸里。
楼上忽然传来声音:“顾泽啊,是你回来了!”
顾泽回头向上看去,是奶奶。
沈秀英十八岁就嫁到顾家,年轻时和顾泽爷爷一起创业,顾氏集团越做越大,代代传承,这才到了顾泽手里,是A市典型的old money。
林芸见状,赶紧上楼去搀扶着,“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沈秀英一手抓着楼梯,一手被林芸扶着,缓缓下楼。
顾泽灭了香烟,起身去迎,“奶奶!”
走近了,沈秀英只见顾泽一人,心里有些不快。
她不死心,探出脑袋朝顾泽身后望了望,确定没人后,脸色耷拉下来,“苏棠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顾泽走上前去扶着沈秀英,随即解释:“奶奶,苏棠最近手术多比较忙,下次我一定带她来看您。”
沈秀英可没那么好糊弄,抄起手边的拐杖猛敲了顾泽几下。
“我还没老年痴呆呢!你们就这样糊弄我?”
顾泽一脸吃痛,却不敢反驳。
林芸扶着沈秀英坐下,说:“妈,您消消气,我已经骂过顾泽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只有在奶奶面前,顾泽才是一副真正的孙子模样。
顾泽小的时候父母为了稳固基业,天天忙于工作,只有奶奶陪着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秀英在顾泽心中的分量胜过父母。
尽管他厌恶苏棠,也得顾及老人家的感受。
沈秀英倚靠着沙发,深叹一口气,“我这条老命,是当初苏棠父亲救回来的,现在人家落难,你就不伸出援手吗?”
沈秀英虽然上了年纪,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可不想被别人嚼舌根子,说我们顾家都是些没良心的。”
沈秀英朝顾泽挥挥手,“行了,你要是想让我多活几天,赶紧去把你岳父弄出来!”
顾泽还没吭声,金秘书突然冲了进来,脸色匆匆,像是有急事。
“顾总,出事了!”
看见林芸和沈秀英也在,金秘书收敛起慌张的神情,话到嘴巴不知该不该说,“监狱那边刚刚来电话,说……”
沈秀英一听和苏棠父亲有关,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有事就说,什么话我这个老婆子听不得?”
金秘书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向顾泽使出眼色,请求他的示意。
顾泽知道拗不过老太太,便让金秘书如实说:“说吧,什么事?”
金秘书犹豫两秒,脱口而出,“刚刚监狱来电话,苏天民因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了。”
顾泽心中突然泛过一丝涟漪,就像谁朝平静的湖面扔进一颗石子,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恨苏棠,甚至恨她父亲,在苏棠苦苦哀求他的时候,他甚至说出了要苏天民一命偿一命的话。
现在话已成真,他却有点不是滋味。
说不清,道不明。
听到消息的林芸首先看向沈秀英,老太太本来身体不好,怕她受了打击支撑不住。
也正如她所想。
沈秀英急的猛站起身,颤抖着身子问“什么时候的事?”
金秘书低头回答,“三个小时前。”
“妈!妈你怎么了!”沈秀英晕了过去,重重地倒在沙发上。
林芸的叫喊声把顾泽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急忙开车将沈秀英送到顾氏医院。
医生一手记录着病例,一边朝顾泽汇报情况。
“老夫人是怒火攻心导致血压升高晕倒,刚刚送来的很及时,否则有生命危险。”
“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再让她情绪激动了!”
“顾总?”
顾泽显然是没有听医生讲话。
金秘书走近,又低声叫了他两句。
顾泽回过神,揉了揉眉心,“知道了,安排医院最好的护工来照顾老太太。”
医护们朝顾泽点头答应“好的,顾总。”
没两分钟,一众高级护工就来到病房,每人各司其职照顾着沈秀英。
林芸轻声关上病房门,叫住了顾泽。
她一脸语重心长,叮嘱顾泽:“出这么大事,你现在该陪在苏棠身边,尽到一个做丈夫的本分!”
──
苏天民的葬礼在三天以后举行,地点定在东郊,苏棠为他选了一块上好的墓地。
她没告诉顾泽,准确说,这三天,他们谁也没有联系对方。
期间顾泽差人给苏棠送去一张支票作为丧葬费,可被苏棠退回了。
她不想自己父亲死后唯一的净土也被顾泽玷污。
六月的雨,下的细碎。翠绿的草坪上泥腥味渐渐蔓延。
葬礼上只来了一些比较熟络的亲戚,三三两两的站在草坪上,俯首接耳地交谈着什么。
在苏天民出事后,很多人都避之不及。
短短几天,苏棠看尽了人间冷暖,她没撑伞,雨落在脸上的冰冷让她觉得清醒。
其中一位亲戚上前,询问道,“苏棠,你父亲的葬礼,顾家怎么没有一个人来?这也太不像话了!”
苏棠回头,她原本明亮清澈的一双眼睛变得黯淡无神,她淡淡扫视了一圈来客,不知该怎么回答。
“行了,别问那么多。”其中一位年长的长辈把女人拽了回去。
苏棠转过身,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时,身后传来一道明亮的声音。
“谁说顾家没有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