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客栈,这是李元庆走遍半个城,精心挑选的客栈。
名字虽不甚吉利,但怎奈那店家和小二一伙儿都很慷慨,头上善功几乎让李元庆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差点把持不住。
李元庆和边岳选了两间上房。
边岳的银子不够,李元庆便把九环锡杖抵押换了银。
店家姓孙,叫有福,也是个有眼力的人,心里暗测九环锡杖能值个纹银百两,所以给了李元庆十五两银子。
李元庆又把五两银子交给其中一个伶俐的小二。
“城东门口左数第二个进门有两位衙役,一位方脸矮胖,一位右脸有三个黑痣,他们是小僧俗家表亲。你去帮小僧看着他们什么时候下值,什么时候返家?当他们回家后,你报给小僧,小僧好去拜访二人。五两银子就当小僧给你的报酬。”
那伶俐小二不敢置信。
“和尚,你不是蒙骗我吧,这可是五两银子,就让我做这么简单的事儿?”
“出家人不打诳语,当然不会骗你。”
伶俐小二嘿嘿一笑:“那你一定是想做坏事,法师您告诉我,是不是要对那俩官差下手?您放心,我嘴巴紧的很,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阿弥陀佛,小僧虽年岁短,但也修佛数载,岂不闻不杀生、不偷盗的道理。放心吧,小僧只是为了拜访亲友。”
那小二还是不信。
李元庆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就把银子还我,我换个人吧!”
小二抓住银子,急匆匆地跑了,生怕迟了片刻,银子被其他人得了。
客栈后厨。
店家孙有福一口黑牙乐的嘿嘿直笑,身边放着李元庆的九环锡杖。
两个小二,三个后厨厨子帮工围着他。
“掌柜的,那和尚还有一个背包,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嘿嘿,今天合该咱们发财。”
“掌柜的,我今天接待那和尚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香气,那和尚会不会是个娘们儿?”
“你真是眼瞎了,那和尚就是个男的,没看到他的喉结么?”
“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先小兄弟爽一爽,再剥了他,你们看他细皮嫩肉的,沾着蒜泥,一定滑嫩的紧。”
孙有福夸奖道:“还是白胖子你小子会吃。记得,晚上多放点药,夜里才方便忙活。”
又一个小二说道:“刚才贾贵那小子出去了,好像是那个和尚晚上要去拜访两个官差。掌柜的,那和尚真和官差有关系的话,咱们还下手么?”
孙有福一对小眼睛怒瞪着:“和天王老子有关系落到我们手里也别想跑,什么官差,现在扶余城,咱们灵牙教说了算。”
“明天总坛左护法要来传道,正好宰了和尚去上供,别说什么官差,就算郑悬镜也别想挡我的路。”
听掌柜的这么讲,那些小二和厨子帮工都不言语,修道契机,来之不易,磨刀霍霍,只等晚上。
天字一号房,李元庆的房间,房间很大,但是整个地板、柜子和被褥都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他只是站着,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边岳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灵巧符纸。
这是子母螺音符,在符箓一道属于一个小玩意儿。
子符需要贴在目标身上,母符才能听到声音,而且子符和母符相隔还不能太远,远于五十丈就听不真切了。
此时,母符里孙有福的声音刚刚落下。
边岳咬牙切齿,双目赤红,浑身不住的颤抖,并非恐惧,只是信念动摇。
他不敢相信,随便选了一个客栈,竟然就是吃人魔窟。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礼乐崩坏,道德不存,妖魔遍地横行,不但一县之长是邪教魔头,吃人魔教竟然还能堂而皇之传教兴法。”
“我学这道法有何用,祖师遗训济世救民,哪有民让我来救?都是魔,都是魔。”
“阿弥陀佛。”李元庆伸出手掌重重拍在边岳肩膀。
“道友你遇障了!!”
“除魔救民是为安本心,我自救民,与民何干?”
“若无民可救,我自去逍遥。”
边岳止住泪,怔怔不言。
李元庆又道:“今晚随我降魔,让你看看什么叫正道不孤,什么叫霹雳手段。只是,你不可杀生。”
边岳下意识摸了摸头,三千烦恼丝还在。
我不是和尚,你才是和尚吧?
我不用守佛门清规戒律,为什么我不能杀生?
“法师,不对吧?我可以杀生。”
“你杀个屁,再逼逼老子扇你。”
“……”
边岳再看李元庆,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赤着上身,露出香喷喷的精壮肌肉。
……
月上西斜,明月光辉泼洒在扶余城内,让盗窃、暗杀、剥皮、煮肉、习练邪法……一切的隐私勾当都一览无余。
那个叫贾贵的小二已经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
“张超、余锋从翠云楼喝完花酒已经返家了。”
“他们家住何处?”
“张超的家在紫云巷乙三号,余锋的府邸在祥云巷甲四号。和尚,你打听他们两人的住处,他们不会这么巧都是你表亲吧?”
“就是这么巧。”
李元庆含笑看着伶俐小二贾贵。
“那那…你们晚上去拜访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他们喝完花酒都睡了,不如明天再去。你是不知道,我们店里有一种驴肉鲜汤,味道可好了,还能助眠,不如喝点驴肉汤,美美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去拜访那俩衙役。”
你这丑魔,算盘珠子打的都快崩我嘴里了。
“今晚是去借钱,恐他们明天当值不在。那驴肉鲜汤给我们准备好,我们借到银子,立马就回来。”
贾贵一听李元庆还回来,乐着点头:“那好,那好,和尚你们慢走。”
李元庆没有拿包裹行李,只拎着罪与罚,和边岳一起离开客栈。
按着贾贵给的地址,在夜色下飞快前行,此刻已经快到半夜子时,路上没有什么阻碍,李元庆两人很快便来到紫云巷。
“乙三号,就是这里。”
李元庆脱下僧衣,系在腰间,双刀擎在手中。
“法师,先别急,如果那小二欺骗我们,杀错了人可不好。”
边岳提醒。
李元庆转身,眉心神目开合。
“我目之下,不会错杀。管他是不是黑牙衙役,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铛铛铛,李元庆用刀把敲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