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元璋追问自己,朱棣是如何登基的,
朱由检心中大惊,
这种葬送自己祖宗的送命题,
绝对不能回答,
最好的应对办法,还是转移话题,
“太祖爷,这事不是重点,以后臣孙再跟您慢慢道来,”
“现在我大明形势已经万分危急。。。”
“放肆!你休要转移话题,扰乱咱的注意力。”朱元璋脸露怒意,打断道,“上次老四不是给你法子了吗?”
“你按计行事,必定能扭转乾坤,”
“不要动不动就说我大明有危,这种丧气的话。”
“祖宗容禀,臣孙哪里敢扰乱您的注意力,”朱由检打死不承认自己的小九九,继续把话题往自己的困难方面去引,“事实却是太宗爷的计策没能奏效,”
“这一个月来。。。”
朱由检将这段时间自己实施朱棣的计策,却毫无成效的情况,
和朱元璋也禀报了一番。
朱元璋越听越气,不顾身体虚弱,怒而拍桌骂道,
“你的朝廷养的都是一群什么庸人?”
“筹银子,筹不出来,”
“打仗,又龟缩不出。”
“还有你,你这十六年皇帝是怎么当的?到底有没有用心去治政御人?”
“我大明大好河山,竟被你管成这副光景?”
“你不称职!”
听到这“相似”却又更严厉的申饬话语,朱由检缩着脖子跪地叩首道,
“臣孙有罪!”
朱元璋冷哼一声,继续发泄怒意,
“还有这老四,”
“你这边都这副光景了,他这段时间,都没提出什么新计策来应对?”
“这会居然还不见人?他这是想躲避问题?”
“他莫不是以为这大明被你带到这一步,他这个所谓‘太宗’没有责任?”
由于当下对朱棣心存芥蒂,
朱元璋可不管朱由检已经和朱棣隔了多少代人,
直接把崇祯朝的败局,归因到朱棣这个祖宗夺位上。
“祖宗容禀,太宗爷他没有躲避问题,”
“他这段时间忙于筹划第五次征讨漠北,稳定大明的边疆,”
“疏于与臣孙的当面交流,”
“就在刚刚,臣孙也和他禀报了境况,”
“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加之,您老人家也不在,”
“他便想着去召集大臣们,以拯救危局为假设命题,讨论并寻找破局的办法。”
朱元璋闻言,脸色稍缓,
“算他还有点心。”
“是!太宗爷他也是一个真心为了大明的好帝王。。。”朱由检想着多夸赞朱棣几句,但抬眼发现朱元璋脸色又开始变冷,后面的话也不再说下去。
“之前一个月,是咱轻视了你这头局势的复杂性,”
“加上,咱身体不适,也没来得及管,”
“以至于你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说句实话,咱现在也没想到啥好法子,”
“不过老四召集人马,集思广益,咱也可以。”朱元璋轻抚着胡须淡淡地说道,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已没心思听老四夺位的详细过程。
“我大明国史有评述,洪武养士数十载,英才辈出,”
“他们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臣孙先行谢过太祖爷了!”朱由检再度用力磕了一记响头。
朱元璋起身说道,“起来吧。”“咱这就先回去筹划一下,明日咱再过来。”
说完,
朱元璋便向着门外走去,
偏殿里很快又只剩下朱由检一个人,
他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灰尘,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万幸太祖爷拎得清轻重,
没继续追着朕,问太宗爷如何得位之事,
让朕不至于陷入欺君的地步,
太宗爷这“儿皇帝”难当,
朕这“孙皇帝”更难当。
只怪这朝局陷入危难之中,
太祖爷说朕不称职,
朕根本无力反驳,
只求两位祖宗能想出好办法,
让朕和大明先过了眼前的这道难关。
······
酉时,
散班时间一到,
礼部府衙,
林豪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懒腰,便准备向外走去,
这种与现代的“牛马”相似的生活,
他已经忍了一个月了。
礼科给事中的品阶不高,
但权力很大,
不仅有稽查礼部事务的职责,还有审核、封驳奏章的权力,
相应地,
其担负的办差量,也很大。
为了能保证自己能准点散班,
白日里,
林豪忙得脚不着地,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去偷懒。
就在他走到班房门口之际,
一名中等身材,长着络腮胡的青袍官员步入门内,
此人名叫杨彦,已担任礼科右给事中多年,
也是林豪当下的直属上峰。
“都还没走,甚好!”杨彦直入主题说道,“本官刚收到宫里来的消息,”
“明日恢复早朝,”
“据可靠消息,陛下明天还要商议重要事项,”
“望诸君打起精神来,有合适的谏言,当提则提,切不可丢份了。”
班房内,包括林豪在内的几名给事中闻讯,纷纷拱手称是。
“没其他事了,”
“诸君忙活完手头上的事,早点回去歇着吧。”
“哦对,林大人,你来一下。”杨彦招手将叫到屋外的角落里,说道,“林大人,上头让我知会你一声,让你悠着点,”
“这些时日,你提交几份奏疏,言辞太过尖锐,只怕会引起圣怒,”
“上头爱惜你的耿直,已经帮你拦下了,”
“你初来乍到不可太过鲁莽,断了前程事小,丢了性命可不划算。”
林豪:……
可我就是想让老朱弄死我啊!
难怪我这个月写了几封批评老朱政令的奏疏,一点音信都没有,
原来是你们这帮人在阻扰我奔往享福之路,
着实可恶!
“杨大人,我。。。”
杨彦抬手打断道,
“林大人,不用说过多感激的话,”
“你只需好好办差,凭着当日劝阻陛下诛杀太医的壮举,你已然是我辈言官的榜样,他日前途必当不可限量,”
“好好干!”
说完,
杨彦满脸赞许地拍了拍林豪的肩膀,径直离去,
林豪抬眼看着垂落的夕阳,心道,
之前死保太医,演得过于到位,
以至于这帮言官们都认可了我,
上疏求死,这条间接的路子难以行得通了,
还是当面死谏老朱,比较干脆利落一点,
正好明天恢复早朝,
不管老朱廷议什么内容,
我都要提出尖锐的谏言,触怒老朱,
让他麻利地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