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资匮乏的70年代,无论家养的猪,还是猎获的野猪,按规矩,都得上缴给国营肉食店一半的猪肉。
虽说这一半能换来些许报酬,但那价格着实低得可怜。
不过,这对生活在赵家屯的村民们来说,能有额外的荤腥,已然是难得的惊喜。
这不,打野猪的五人小队凯旋而归,一回到赵家屯,便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得趁着野猪的身子还热乎,赶快处理好了,否则一旦冻硬了,就很难扒皮分割了。
他们将野猪抬到了知青点前面宽敞的打谷场上,用钩子将野猪倒挂在木架上。
此时消息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一时间,整个赵家屯都热闹了起来。
村民们纷纷从自家屋子走出,围拢到打谷场,那高兴劲,就像过年一样。
赵建国作为小队的领头人,很是自豪,他撸起袖子,大声指挥着:
“大伙都别愣着,凡生,你赶快去大队长家,把他家里的刀和案板都拿过来,动作麻溜点!
允文,你安排女知青烧两大锅水,这收拾野猪可少不了热水!”
这种事,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流程已经很熟了。
女知青们也被这热闹的氛围吸引,赶来凑起了热闹。
随着野猪被开膛破肚,猪肺被率先割了下来,扔给了一旁等待许久的几只猎狗。
猎狗们兴奋地摇着尾巴,叼起猪肺就狼吞虎咽起来。
收拾猪下水可是个技术活,这份重任落在了村里经验丰富的建国媳妇和会民媳妇身上。
在过去,枪支管理还没那么严格的时候,民兵时常外出打猎,打到猎物后,他们媳妇也因此经常收拾各种猎物的内脏,久而久之,手法愈发娴熟。
建国媳妇手法娴熟,她先将猪肚小心翼翼地翻过来,抓起一把盐和玉米面,开始反复揉搓。
方胜囡本想帮忙,一靠近,差点吐出来,嫌弃地说道:
“这味儿可真冲,熏得人直想捂鼻子。”
“这猪肚即使闻着臭,也可得好好洗,里里外外都得搓到位,不然一股子腥味儿,煮出来可没法下嘴。”
建国媳妇边洗着猪肚边回道,心里已经在说,这群城里知青就是矫情。
会民媳妇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用同样方法处理着猪大肠,动作麻利又熟练,一看就是经验老到。
谭允文和高卫平则负责将猪肉分割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孩子们则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兴奋地看着大人们忙碌,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为这热闹的场景增添了几分童趣。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民陆陆续续的分到了猪肉。
半头猪,其实每家分不了多少,但饭里能增加点油腥,他们也知足了。
此时,大队长孙奉传站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大声说道:
“建国,会民,凡生,还有两位嫂子,今天可多亏了你们,大伙都辛苦了。今晚咱们就在这知青点这里吃顿热热闹闹的杀猪饭,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也让知青们感受感受咱东北人的热情好客!”
这场杀猪宴吃的很开心,猪心、猪肝、猪口条、猪耳朵和猪头肉被切成薄片,用老式的搪瓷茶盘堆得满满一盘,大骨头和排骨也装了一盘,五花肉和血肠配上酸爽的酸菜,盛了一大盆。
大队长还特意抱来一坛子自家酿的地瓜烧,给众人倒上,瞬间酒香四溢。
大家围坐在一起,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欢声笑语不断。
正当耿晓雯去喊苏棠来吃饭的时候,却被方胜囡叫住了:
“晓雯,你这是干嘛去呀!”
“我去叫苏棠过来一起吃呀。”
“叫她干嘛!咱们知青点的粮食已经分开吃了,你喊苏棠,别的知青会有意见的。”
王莹也附和道:“是呀,晓雯,昨天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苏棠背着50斤小麦回来的,小麦可是细粮,这离分粮还早着呢,现在天天吃馒头,以后吃什么?别让她赖上你。”
李萍虽然和女知青们关系不好,但在粮食上,还是一致对外,说道:
“以后咱们可得注意了,把粮食盯紧了,谁要是借出去,我和她没完。”
女知青们能有这么大反应,也属正常。
现在到粮食收割,至少还有10个月,吃完手里的口粮,即使还能向大队借,但也不会很多了,所以现在的每一粒粮食,都金贵着呢。
听到知青们这么说,苏晓雯只能无奈放弃。
众人吃到很晚才离开,知青们刷完碗筷,已经是深夜。
他们刚睡下不久,便出现了异常。
宁静的夜晚,村口的狗都开始叫了起来,开始是一只两只,后来陆陆续续增多,最后是整个村子的狗都叫了起来。
苏棠听到狗叫,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推开一道门缝,偷偷的向外看去。
她房间里没有开灯,房间比外面更暗,也看的更清楚。
打谷场上,月光照在雪地里,反射出月华,看起来反而更亮。
远处,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开始聚集,那原始的野性让苏棠的心砰砰的跳。
“不好,这是狼群下山了。”
只见一头高大的棕背灰狼来到打谷场杀猪的地方,嗅了嗅,舔了舔雪地里残留着猪血。
发现没有猎物,便闻着味朝知青的房子试探着靠近。
刚开始还是一只两只,见没有动静后,它们的胆子就大了,开始成批的走进房子,低头嗅着。
苏棠也是一惊,今天他也刚吃过猪肉,这味道也会吸引野狼。
她倒是可以直接躲入空间,但是万一男知青过来救她,看不到她,该怎么解释?
所以她决定留下来,先看看再说。
她这间房子的木门已经有些腐朽,一个正常的男生,用力一脚就能踢出一个大洞,这可能是这间房子最大软肋。
窗户是松木做的窗棂,还算结实,而且窗户离地面一米半高,野狼弹跳力并不好,即使跳上窗台,也无法借力,靠牙咬的话,密实的窗棂也狼又无处下嘴。
苏棠迅速决断,她把方桌顶在木门上,防止野狼直接撞开,然后将身体压在方桌上,仔细听着窗外。
野狼的脚步越来越清晰,说明它们在靠近。
苏棠迅速扫视房间,一看啥武器也没有,连忙从空间里找出一把劈柴的斧子,紧紧握在手中,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此时,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狼群见猎物就在屋子里,却被门挡住了,有些暴躁的发出低吼声。并且可以听到它们用爪子开始刨门了,这让苏棠的心跳愈发急促。
突然,一声尖锐的狼嚎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沉重的撞击声,木门被狠狠撞了一下,方桌跟着剧烈摇晃,苏棠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她咬着牙,双手死死抵住方桌,由于紧张,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随后又是一阵密集的抓门声,腐坏的门板底部被掏出了一个洞,一只毛绒绒的狼爪伸了进来。
苏棠急了,也不再抵门,朝着狼爪一斧头劈去。
狼爪被斧头劈中,门外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狼爪迅速缩了回去,不过房间内留下了半个狼爪。
苏棠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可她顾不上这些,双眼紧紧盯着那被劈开的洞口,生怕再有狼爪伸进来。
而男知青的房间里,情况貌似更糟,他们刚在房间里吃完猪肉,那味道更大。
谭允文让赵数年和刘波将床头的柜子挡住大门,两人死死的抵住。
他拿起了墙角的镰刀,高卫平顺手操起了墙角的扁担。
两人时刻准备着狼群的破门而入。
女知青们聚在一起,相互依偎着。
方胜囡强装镇定道:“别怕,咱们把门堵好,狼进不来的。”
可她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不过大概是她们房间没吃过肉的原因,狼群并没有攻击他们。
苏棠那边虽然砍掉了半只狼爪,但鲜血也刺激了狼群,它们换了一头狼继续抓门,门板的碎屑花花的掉落,被掏出来的洞在快速扩大。
怎么办?怎么办?
人在紧张的时候,反应会更加强烈。
有些人脑子懵了,有些人脑子转的更快,苏棠就是后者。
她突然想到空间还是彩珠筒呢,立马拿了出来,点燃后朝着门缝便伸了出去。
彩珠筒瞬间在门外炸开,震耳欲聋的声响和绚烂夺目的光芒让狼群惊惶失措。
原本疯狂抓门的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强光吓得连连后退,发出阵阵不安的呜咽。
苏棠见狼群后退之后,也来劲了,又拿出一根彩珠筒点燃,打开一道门缝,对着狼群射去。
一头狼躲闪不及,被彩珠筒射出的礼花弹直接击中。
刹那间,绚烂的礼花在它身上绽放,那火花溅落在冬天野狼细密的绒毛上,瞬间点燃,火苗迅速蹿升,将狼身包裹。
那狼痛苦地在雪地上翻滚、哀嚎,激起一片雪雾,刺鼻的焦糊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其他狼见状,吓得毛发倒竖,发出惊恐的低吼声,步伐踉跄着不断后退。
“好样的,苏棠!” 谭允文见狼群后退,手握镰刀冲到了苏棠这边。
苏棠朝他指了指脚下的一包彩珠筒,谭允文会意,也拿起彩珠筒朝狼群射去。
黑暗中的狼群很难辨认,但是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却出卖了它们的位置。
两人拿着彩珠筒朝狼群射去,被点着的狼拼命挣扎,火势借着风势越烧越旺,周围的雪地都被映得通红。
两人打爽了,一根一根的彩珠筒射出的礼花弹呼啸着朝狼群飞去,即使狼群撤到了射程之外,吓吓它们也很开心。
不过这一兴奋,悲剧来了,苏棠再一摸的时候,发现彩珠筒用完了。
守着谭允文,她也不可能从空间拿出来,咋办?
狼群等了片刻,见没有了动静,又开始蠢蠢欲动。
头狼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试图重新集结狼群。
可大部分狼都被眼前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只是在远处徘徊,不敢回应头狼的召唤。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狼群渐渐恢复了自信。
正当两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只听“砰” 的一声传来,头狼应声倒地。
原来是赵建国带领着民兵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个村民,他们各个拿着镰刀斧头,随时扑上去厮杀。
随着民兵队员的射击,又有几匹狼倒下了,狼群见没有头狼了,自己这边又不断地有狼中弹倒下,此时的它们,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终于被崩溃了,四散奔逃,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之中。
孙奉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民兵队长道:
“建国,这大山里发生了啥事?这狼群怎么下山了?”
民兵队长沉思了一下,“莫非有火山喷发了,不过这大雪封山,也没法去看看,等开春后,一起去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村民和知青们,以后再上山砍柴的时候,就不要单独行动了,大家凑五个人以上,带好家伙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