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刚跨入家属院，就被热心的大妈叫住。
“乔雪，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乔雪说：“田奶奶，我回家来拿点东西……”
“你这两天怎么不在家呀？”
“我……我爸妈说，没钱供我读书。我还有一年就能高考了，不想半途而废。我们班主任通过以前带过的学生的关系，给我找了一份兼职，我回来拿点换洗的衣服。田奶奶，我先回去了。”
乔雪刚走，就有人凑上来，问：“老田，乔雪是啥情况啊？中午在食堂，陈丽芳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乔雪谈了社会上的男朋友，晚上都不回来了。”
田奶奶翻白眼，“陈丽芳的话还能信吗？她还说乔雪是不良少女在厕所里生的呢。他们恐吓乔雪，不给她交高三的学费，人家班主任给介绍了一份工作。以后你们再听到陈丽芳两口子胡扯，就直接怼回去。
退一万步说，身为监护人，自己的孩子跟社会上的人谈朋友，监护人不作为，还传孩子的闲话。
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吗？”
“就是呀！”
……
……
乔雪进门后，正在边吃冰凉的西瓜边骂乔雪的乔家一家四口看到她，愣住了。
几秒钟后，陈丽芳最先反应过来，指着乔雪就骂，“小贱人，你还有脸回来啊。真是没看出来啊，你那心眼比筛子还多，居然把家里说的话录下来，给别人听。”
乔雪淡淡地看着陈丽芳，“我回来拿我的东西。”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此时的乔雪都让乔家人不爽。
乔建设一下子站起来，把手里没吃完的西瓜朝乔雪扔去。
乔雪当然不会站在那里被他砸，她侧身，西瓜不偏不倚，砸到了门后挂着的包上。
那是陈丽芳新买的包，托去香港旅游的护士帮忙带回来的。
自己的包被弄脏，陈丽芳不怪扔西瓜的人，却恶狠狠地瞪着乔雪，“你这个贱人！扫把星！”
说完，也把手里的西瓜朝乔雪扔过来。
乔雪又一个侧身躲开，这一次，西瓜砸到了旁边的墙上。
西瓜汁顺着白墙往下淌。
原本乔勇和乔娜娜满脸兴奋地看着乔雪被爸妈收拾，但爸妈都没砸中，他们就只能帮忙，有样学样。
乔雪索性把旁边的衣架子挪过来，挡在前面。
陈丽芳要疯，那衣架上全是她新买的衣服，是托人从广州服装城带回来的时装。
眼看着陈丽芳要发疯了，乔雪抢先高呼：“别打了，你们别打了。爸妈、乔勇乔娜娜你们别打我了。我就回来拿我的书，我不要钱，你们别打了。”
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又可怜，可她那张脸却带着冷漠又淡然的笑意。
乔建设和陈丽芳都被乔雪这副样子给惊住了。
这是十五岁的女孩应该有的样子吗？
分明只有弄堂里那些特别擅长挑拨儿子和儿媳妇关系、擅长变脸和搬弄是非的老虔婆才有这样的演技。
丢下这话，乔雪还扒拉了一下衣架，衣服散落一地。
乔雪对他们一家四口微微一笑，离开了。
开门后，看到有三个阿姨站在楼梯那里。
显然，她们是在听乔家的动静的。
在对上阿姨们的时候，乔雪已经切换回“弱小无助可怜”模式。
她对阿姨们微微点头，然后快速跑下楼。
跑到一楼，乔雪听到其中一个阿姨叹气说：“陈丽芳两口子也太过分了，把孩子逼出去打工就算了，孩子回来拿课本，他们也不让。”
“乔勇兄妹俩也长歪了，对着姐姐喊打喊杀的。”
“以后真的要看紧自己家孩子，别再跟这对三观不正的兄妹一起玩了。”
走出家属楼，乔雪就被隔壁单元的徐奶奶拉住，上下打量，关切道：“小雪，被你爸妈他们打了？”
乔雪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谢谢徐奶奶，我没事……我躲开了。”
徐奶奶叹气，“作孽啊。孩子回来拿书，他们也要这样。小雪，你缺什么书，回头让你徐旭哥哥帮你借。”
乔雪收回脸上无形的面具，目光真挚语气真诚地说：“谢谢徐奶奶，书的事情，我再找同学帮忙就好。徐旭哥哥高我两届，考点和教材都有变化。”
告别徐奶奶，走出家属院的这段路，乔雪又被两个人拉住，关心了一下。
等她拐弯回到小卖部所在的巷子里的时候，家属院那边已经几乎传了遍——乔雪被逼得去打暑假工赚钱交学费，却被陈丽芳污蔑是跟社会上的男青年谈朋友夜不归宿。乔雪回来拿课本，还全家上阵打乔雪。
乔雪跨进小卖部就打开冰柜，拿了一根盐水棒冰。
入口就感觉浑身舒畅。
小卖部的老板瞥了一眼乔雪眉眼弯弯的样子，把手里的报纸翻得哗啦作响，“你这个没付钱就先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乔雪从口袋里掏出5毛钱，放在柜台上，顺便瞥了一眼报纸。
【一高中生因家长不允许去网吧而离家出走】
上辈子，乔雪死的时候，网吧的黄金时代早就过去。
当然，网吧盛行的时候，她也没什么机会去网吧。
医学生本来课业就很重，有空闲时间她还得做家教赚生活费。
没有记错的话，她总共就去过三次网吧。
第一次是大学室友过生日，她请全宿舍的同学去上两个小时的网。
室友教她玩泡泡堂，放一个泡泡就得躲起来，一不小心被泡泡包住，就要输给对手了。
小卖部老板看了看报纸，又看了看乔雪，说：“有父母疼爱的人离家出走会上报纸，有些人离家出走只配得到流言蜚语。”
乔雪一点不在乎小卖部老板的阴阳怪气，她嘬了一口棒冰，然后用看财神爷一样的眼神看着老板说：“现在外面开了好多网吧，上网的时候，需要人工登记时间。明明是最先进的互联网，计时方式却那么传统。老板，你不是会教人写代码吗？你要不要也写一个网吧的计费系统程序？”
老板往后退一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不会写什么代码！去去去，别在这里挡着我做生意。”
乔雪：“十个我站在这里也挡不住你的生意。你要是不想赚这钱，我就去找别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