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走了!”张氏在院里催促着
“来了!来了!等等我!”沈春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一家五口欢欢喜喜地坐上驴车,沈大魁哼着小曲儿在前面赶车,驴车晃晃悠悠地走着。
小春满是头一回坐驴车呢,那叫一个兴奋啊,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时不时就探出窗外,东张西望的。
沈春花还在不停的捣鼓着她的珠花,爱不释手的样子。
沈春妮安安静静地看着地理志,这是她让沈明义帮她买的,她对这个时代了解太少,想多了解南朝的人文地理。
张氏盯着沈春妮的眸光满是疼爱。她的思绪一点点的飘远,家里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都是春妮的功劳。她像极了自己的亲生母,特别是眉眼像极了夫人,如果夫人还活着……想到此处,眼泪滴到眼角,她很快收了泪意,将眼泪擦拭干净,快得像什么也没发生。
沈春花拍了拍沈春妮的肩膀,“春妮,你看我这样戴好看吗?我戴桃红绒花好看,还是这绯红带白边的好看?”
沈春妮抬头看了眼,有些敷衍的说:“阿姐漂亮,戴啥都美。”说完低头继续看她的书。
沈春花笑容更灿烂了,一脸得意的说:“我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张氏笑着责备道:“羞不羞?哪有自己夸自己的?在外面可千万不能这样。”
沈春花两朵珠花在手上把玩半天,像下定决心一般,往春妮头上插了一朵绯红带白边的绒花,还不忘傲娇的说一句:“这花送你了,看你头上素得。”
张氏端详着沈春妮的头顶,上面除了一条蓝色布绳,再无其他点缀,犹如一颗未被雕琢的璞玉,着实素净了些。也是她这个当娘的失职,平日里竟未曾留意这些,毕竟哪家的姑娘不爱俏呢?以前是受条件所限,如今有了条件,也该给她置办些像样的头饰了。
“等过几日,阿娘带你们去买些首饰。”她满眼慈爱地说道
沈春妮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地摸了摸头上的珠花,然后嘴角轻扬,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甜甜地说道:“谢谢阿姐,等过几日我送你一支现下流行的银簪,当做你送我簪花的回礼!”
沈春花听后眼神都在发亮,捂着嘴笑道:“那我可赚大发了。”
她深知,沈春花逐渐与她亲近,她亦当珍视这难得的亲情,用心与之相处。前世,除了奶奶,她未曾感受过其他亲情,此世,定当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一个时辰后,驴车驶入了青禾镇。这座小镇与庆南镇相比,还要热闹许多,规模也要大上不少。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有贩卖精美绸缎和华丽布匹的布庄;有摆满香气扑鼻、种类繁多糕点的点心铺;还有铁匠铺子传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打铁声……这里所售卖的物品繁多。
沈春满激动地数着,“有珠钗铺子,糕点铺子,成衣铺子,茶馆,脂粉铺子…….看得人目不暇接
驴车又走过一段崎岖颠簸的山路,驶入矗立在半山腰的村子,驴车走到村子里最深处停了下来。
一进村子,围观的村民多了起来,都在讨论这是谁家的驴车?要到哪家去?
沈大魁停好驴车,翻身跳下驴车,放好凳子,紧跟着张氏他们下了驴车。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有些陈旧的木门吱吖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已经半白,脸上布满皱纹显得有些沧桑,但是眼神却很清明,精气神十足。
张氏声音有些哽咽,“娘,我回来了!”
“慧娟,我的闺女耶!快,快都进来!”外祖母激动的招呼着众人进屋
屋里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迎客。这个院现在住的是大舅一家和外祖母外祖父,四世同堂。
沈大魁把东西从车上拿了下来。
外祖父和两个舅舅,几个表哥们,都还在地里干活。已经叫了大舅家的表姐张蓉去地里叫人回来。
沈春妮看到这么庞大的一家人,有些晕头转向,还不能完全记住称呼。
只初步理清楚,外祖母宋丁香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阿娘是家里的老幺,也是家里最受宠的幺妹,另外一个姑姑嫁到平水镇。
大舅张盛平和大舅母赵冬梅,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张承和媳妇李叶,有一个七岁儿子,一个五岁的女儿;二儿子张实和媳妇周银,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小女儿张蓉今年十七,已定亲。
二舅张盛达和二舅妈周菊,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张香已嫁做人妇;小儿子张树和媳妇陈柳,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
三舅张盛茂和三舅母李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张桃,招的赘婿;二女儿张茵,今年十六岁。
三舅一家住在青禾镇上,做了点小买卖。大舅和二舅家都在务农。
几个舅舅已经分家。大舅和二舅的院子,都是外祖父出钱修建,两个院子只隔了一堵墙。外祖母他们跟着大舅一家过。
两个舅舅和外祖父听说他们来后,收拾东西兴高采烈的往家赶。
一家人聚在一起谈家常,张氏把东西都给了外祖母,由她来分配给各房。
众人看到张氏带着这么多东西来,心里更是开心,这说明张氏日子过得好。
外祖父张成志坐在上手眉开眼笑,和蔼的说道:“慧娟带信说要回来,我们都盼着,现在终于盼回来了,这都几年没见着了。”
“爹,我这不回来了吗?我心里也记挂你们。”张氏说着眼睛又红了。
外祖母打量着他们三个,对着阿娘笑着道:“我看你把三个孩子养得才叫好,春花和春妮出落得漂亮大方,春满看着就机灵讨喜。”
张氏笑道:“娘你可别夸他们,都是些不经夸的。”
“听说你们在做卤肉生意,看来是做得不错了?”张盛平笑着询问道
沈大魁轻轻拍了拍大腿,笑着答道:“生意还不错,被聚福酒楼的东家看上,就把秘方卖给了他们,现在跟他们合作配料生意。”
众人听后有些惊讶!听说生意不错,可没想到会跟大酒楼合作。
大表哥张承不确定的问道:“是我们镇上也有的那个大酒楼,聚福楼吗?”
沈大魁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们在整个曲屏县有十几家店铺。”
二舅欣喜不已:“那可不得了耶!妹夫你能耐大呀!”
沈大魁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不是我,配方是春妮这丫头捣鼓出来的,我们都是她的伙计,她才是我们的东家。”
众人都看向她,又是一阵惊叹,众人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变。
外祖父张成志一脸欣慰的说:“你们把孩子教得很好!”
外祖母嘴角含笑,亲切的问:“慧娟,你来信说,春满明年准备启蒙上学啦?”
张氏笑着应着:“娘,有这个打算,最近这三孩子,跟着他们二叔已经开始学认字。”
表姐张蓉惊讶的问:“春花和春妮,你们也一起学认字?”
两人点了点头,沈春妮清亮的声音响起:“是二叔最近在家备考,每天清晨抽半个时辰,让我们识几个字而已。”
一家人在堂屋热过聊天的聊着家常,舅母和表嫂几个在厨房忙着做饭,中午把他们带来的卤菜都切好上了桌子,还用拿来的红油拌了莴笋丝和豆干,蒸了一大锅白菜包子,一锅白面馒头,炖了一锅萝卜大骨汤,还煮了一锅红薯白米粥。
这一顿饭对于他们来说,像过年一样欢庆丰盛,众人有说有笑,热闹的气氛让有些陈旧的院子显得活泼了几分。阿爹陪着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喝酒聊天;阿娘陪着外祖母和舅母她们说笑。
午食后,表姐张蓉带着她和阿姐去了里屋。
“春花、春妮,你们坐。记得上次叫你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前,现在你们两倒是长得越来越水灵,快告诉怎么养的?”张蓉娇俏的说着
“蓉姐姐,你也漂亮!”沈春妮声音清甜的回了一句
沈春花笑得收不住嘴,“蓉儿姐,我悄悄的告诉你,我买了面脂膏在用,春妮也跟着我一起用了,效果很好。”
张蓉抓着沈春花的手晃了晃,说道:“怪不得了,那面脂膏是不是很贵?”
沈春花脑袋像小鸡吃米一样,点个不停,“可贵了,一盒要四百多文了,我攒了一个月的钱才买的。”她现在想着心都还在抽疼
张蓉惊得张了张嘴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有气无力的说:“这么贵!看来我是买不起的。”
沈春妮上前安慰道:“蓉姐姐等你出嫁时,我和姐姐送你一盒面脂膏,给你添妆,可好?”
张蓉连忙摆手,“春妮你们别误会,我只是问问而已,不需要你们破费,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都是姐妹,有什么受不起的,你婚嫁是大事,我们也是略表心意。”沈春妮笑着拉着张蓉的手道
张蓉娇羞得岔开话题,几人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
等到下午末时,他们准备返程。
外祖母不舍的拉着阿娘的手,“慧娟,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多保重身子!”
大舅走过来,摸了摸小满的头,看着张氏道:“小妹,别报喜不报忧,有啥事让人传个话,大哥一定来。”
二舅也跟着说道:“有事,二哥也一定来!带孩子多回来认认门。”
张氏一个劲的点头,沈大魁知道她心里不舍,开口道:“慧娟现在有驴车,你想回来,我赶车就是。”
一家人跟外祖家告别。回去的驴车上堆了不少东西,有舅母们做的米糕;有大舅家的风干兔;二舅家的腊肉;有外祖父编的篮子和背篓;外祖母给的手绢;还有几个大南瓜和一篮子鸡蛋!
沈春妮想着:外祖家这是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了他们。心里感触颇深,人与人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双向奔赴,这就是情谊。
“阿娘,以后有机会,我们帮帮外祖他们一家吧!”
张氏摸着她的头发,搂了搂她,温柔的说道:“好,以后有机会再说!阿娘走之前,偷偷给了你外祖母五两银子!”
母女相视一笑,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