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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17章

“开宴——”

随着沈嬷嬷一声唱喝,鎏金食案次第摆开。

林若寒扶着庆国公夫人落座,余光瞥见庶妹林如霜正偷扯腰间禁步——那枚鎏金累丝香球随着动作晃出残影,分明是薛姨娘压箱底的陪嫁。

“霜儿。”庆国公夫人突然开口,惊得林如霜指尖一颤。

“今日宴上多学着些,莫要……”

“母亲放心。”林若寒截住话头,将青玉盏推到庶妹面前。

“妹妹连《霓裳羽衣曲》都能倒弹,区区宫宴礼仪算得了什么?”

林如霜攥紧帕子,新染的蔻丹在杯沿刮出红痕。

她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讥讽——上月在诗会上将琴曲弹得七零八落,沦为全城笑柄。

“哀家听闻昭华新谱了支《春山谣》?”

太皇太后撂下茶盏,翡翠护甲划过案上鎏金编钟,“今日可得让咱们开开眼。”

昭华公主抚过鬓边九凤衔珠钗,丹凤眼扫过下首贵女:“独奏未免无趣,谁愿为本宫伴奏?”

满殿霎时寂静。

户部尚书之女盯着茶沫仿佛能看出花来,镇北王嫡女将鎏金护甲擦得锃亮——谁不知昭华的琴艺师从乐圣陶然?与她合奏,弹得好是锦上添花,弹不好便是焚琴煮鹤。

“母亲……”林如霜突然被庆国公夫人攥住手腕,惊觉腕骨都快被捏碎。

“臣妇这庶女粗通音律,愿为公主试弦。”

“准了。”昭华懒懒摆手。

庆国公夫人笑得温婉,手上力道却加重三分,“霜儿,还不谢恩?”

林如霜踉跄起身时,发间金蝶钗勾住璎珞,扯得她头皮生疼。

她望着昭华公主案前那架焦尾琴,喉间泛上腥甜——这分明是林若寒的毒计!

“《春山谣》第三叠转羽调,可跟得上?”昭华漫不经心拨动琴弦,泠泠音色如冰泉乍破。

林如霜微微点头指尖按上琴轸,冷汗浸透里衣。

林若寒当然记得前世这场宫宴——那次林若寒因伴奏时错了个音,被昭华当众讥讽“边疆待久了,连宫商都不识”。

而今这厄运,竟落到林如霜头上!

琴声起时,林若寒捏着银叉戳破水晶饺,汤汁溅在青玉碟上,像极了她眼底漾开的笑意。

前世她在此处摔得头破血流,今生便要看着宿敌重蹈覆辙!

“铮——”

琴声起势如裂帛,昭华的指法凌厉如剑,林如霜的琵琶声起初还能勉强相和。

待到《春山谣》第三叠,公主突然翻腕改调,七根琴弦在她指尖化作金戈铁马。

林如霜面色煞白,轮指快得几乎冒火星,仍被琴声逼得节节败退。

突然林如霜的泛音突然劈了调。昭华蹙眉扫来一眼,她慌忙追弦,却把徵音弹成变宫。

贵眷席间响起窃窃私语,镇北王嫡女用团扇掩唇:“庆国公府的教养真是别致……”

“啪!”

林若寒突然失手打翻茶盏,惊呼声恰到好处截住嘲讽。

昭华指下曲调陡然转急,如骤雨打荷,逼得林如霜手忙脚乱。

琴弦在指尖勒出血痕,她恍惚看见林若寒唇角微扬——那抹笑与前世薛姨娘毒杀生母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曲终时,昭华抚平震颤的琴弦,瞥向瘫坐琴凳的庶女:“难得有人能跟本宫合完半曲,虽缺些灵韵,倒有股莽劲儿。”

她摘下腕间珊瑚串抛过去,“赏你了。”

林如霜忙不迭起身谢恩捧着红珊瑚手串,跌坐回席时,裙摆已洇开一片冷汗。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庆国公夫人突然站起身来,向大家展示林若寒新做的糕点。

“诸位尝尝这个。”

庆国公夫人打开食盒,甜香霎时漫过满殿沉水香,“小女新制的槐花蜜糕。”

定北侯夫人捏起块糕点,琥珀色的蜜糖裹着雪白槐花,竟在日光下透出玉髓般的光泽。

她咬下一口,突然瞪大眼:“妙啊!这口感入口清香不腻……莫不是掺了琼脂?”

“夫人好舌头。”

“比御膳房的杏仁酥强百倍。”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到庆国公夫人案头。

林若寒适时露出腼腆神色:“夫人谬赞,不过是臣女胡乱琢磨的。”

林若寒欠身行礼,“臣女将槐花用山泉水焯过,再以蜂蜜腌制三日,最后裹上藕粉蒸制——太皇太后凤体尊贵,臣女不敢用荤油。”

太皇太后的护甲顿在茶盏边沿:“呈上来,哀家也尝尝。”

沈嬷嬷验毒银针刚要刺入糕点,林若寒忽然开口:“嬷嬷当心针尖沾了蜜,银器遇糖易发黑。”

话音未落,针尖果然蒙上灰雾。满殿哗然中,她捧起糕点轻咬,“若寒斗胆,愿为太后试毒。”

太皇太后凝视少女唇角蜜痕,恍惚看见六十年前的自己——那日她与太祖被前朝鹰犬追至槐树林,饿极时捋下满把槐花塞进口中。

粗糙的花瓣混着血沫咽下,太祖说:“待朕登基,定让你尝遍天下珍馐。”

“好孩子……”

太皇太后拭去眼角泪花,腕间伽楠香串滑落,“这滋味,哀家有六十年未尝过了。”

林若寒伏地谢恩时,瞥见林如霜掐烂了手中锦帕。

前世她在此处被迫跳胡旋舞,今生却让仇敌尝尽屈辱——定北侯夫人正拉着庆国公夫人追问糕点秘方。

方才嘲讽她的贵女们个个伸长脖颈,昭华公主甚至遣宫娥来讨食盒。

“赏红珊瑚手串一对,东珠十斛。”太皇太后亲手扶起林若寒,“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林若寒仰起脸,恰到好处让晨光映亮颈间疤痕——那是前世沈砚之醉酒后用烛台烫的。

此刻这道疤落在太皇太后眼里,却成了“边疆受苦”的明证。

“哀家记得你及笄那年……”

“太后娘娘!”林如霜突然扑跪在地,金蝶钗摔出裂痕,“臣女新学了支剑舞和书画,愿献艺助兴!”

昭华嗤笑出声:“剑舞和书画?你当紫宸宫是市井勾栏?”

哄笑声中,林若寒慢条斯理抚平裙褶。她知道庶妹在急什么——薛姨娘靠着支胡旋舞攀上父亲,林如霜便以为所有男人都吃这套。可惜这里坐着的,是见惯风浪的太皇太后。

“哀家倦了。”太皇太后摆摆手,伽楠香串重重磕在案上,“沈嬷嬷,把前日南诏进贡的雪缎给林大小姐送去。”

“臣女惶恐,不过是些微末心思。”她抬头时已换上恰到好处的羞赧,余光瞥见定北侯夫人正与邻桌咬耳朵。

计划分毫不差:借这位大喇叭的嘴,明日全金陵都会传遍庆国公嫡女得了太皇太后青眼。

林如霜瘫坐在冰凉地砖上,看着嫡姐谢恩时裙摆漾开的涟漪。

那涟漪里浮着她破碎的倒影,像极了前世林若寒被沈砚之踹下台阶时的模样。

庆国公夫人摩挲着雪缎纹路:“定北侯夫人邀你三日后过府赏花,可要准备些什么?”

林若寒望着窗外流转的灯火,指尖划过红珊瑚手串。

前世这手串被沈砚之讨去赠了花魁,而今它将成为扎进仇敌咽喉的毒刺:“母亲不必忧心,女儿备了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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