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林夕湄深受郡公爷宠爱,自小便是按嫡女的规格教养。可现下林沄叫她回屋习练女红,便是赤裸裸的嘲笑她庶女的身份。
“林沄,你少在那边得意,嫡女了不起吗?没有父亲的宠爱,你连我的丫鬟都不如,你拿什么跟我争?”
林沄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面上不见任何异动。
林夕湄见状心中一顿,平日林沄听到不被父亲宠爱之时,都会露出感伤自怜的神色。现下她的面上只有轻蔑和不屑。
“妹妹,你的丫鬟也习得管家理账吗?”
“你……你……”林夕湄霎时气血上涌,似有一团棉花堵在喉间,手指着林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二姑娘,请将您的手放下,这般指着自己的嫡姐,让外人知晓了,怕会觉得咱们郡公府的庶小姐好没规矩呢!”
绮灵在一旁双手叉腰,鼓着小脸,瞪着双眸,大声说道。
往常,二姑娘来欺负自家姑娘的时候,绮灵想为姑娘出头,可姑娘总是拦着不让,今日倒是痛快的很。
林夕湄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却想不出用什么话去反驳。林沄这般奇怪也便罢了,可她的丫鬟何时也如此牙尖嘴利了。
想到丫鬟,她侧首瞟了一眼身旁的青绿和嫣红,怒火几乎要烧到头顶了,忍不住大吼:
“你们两个是死了吗,她林沄一个丫鬟都能欺负到我头上,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骂回去!”
说罢,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嫣红的臂膀上。嫣红身子一歪,面露痛苦之色。
青绿见状生怕下一巴掌会落在自己身上,立即开了口:
“绮灵你个小蹄子,我家姑娘再怎样都是主子,你一个奴婢也敢置喙。”
“待我家姑娘回禀了郡公爷,将你卖去烟柳巷,看你这嘴还厉不厉害!”
这话可谓是恶毒了,那烟柳巷是什么地方,不论什么样的女子进去了,怕是都要横着出来。
世家闺秀平日言语上连提都不会提,林夕湄的丫鬟就这样大咧咧的骂出口,想必平日里她的主子也没少提及。
绮灵自然知晓烟柳巷是什么地方,可她不怕,为了姑娘她死都不怕,何况一个烟柳巷。
绮灵刚欲开口,便被林沄阻止了。倒不是怕了她们,只是不想再继续跟他们扯皮。
林夕湄那个蠢货,被骂几句,竟忘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说了半天还没说到点子上,林沄只能帮帮她了。
“妹妹,你说父亲宠爱你,那你如今为何还是庶女的身份?”
林夕湄简直要被气炸了,这贱人当真是句句往她心窝上刺。可经林沄一提醒,她才记起来今日来的目,是质问她此事。
“还不是因你从中作梗,不然今日我便已是嫡女身份了。”
捂着臂膀的嫣红低下头,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翻了翻白眼,心道:
二姑娘真是蠢笨至极,居然能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还要大姑娘出言提醒。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样的主子。
“林沄,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林夕湄柳眉倒竖,语气咄咄逼人。
林沄轻抚鬓角,唇角微扬,“妹妹何以见得是姐姐我使了手段?”
林夕湄愤愤地道:
“父亲已然允诺我娘亲,况且祖母平日都听父亲的,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祖母怎会不应?当日你就在荣合堂,现下还要狡辩吗?”
“当日我并未做什么,只是提了提当今圣上是极重礼仪的,如此而已。”林沄淡淡地道。
“你胡说!”林夕湄猛地站起身,裙裾翻飞,“若只是这样,祖母怎会不应?更何况圣上重礼又与此事何干?”
林沄扶额轻叹,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这般蠢笨之人,上一世自己是如何栽在她手上的?
林夕湄双眸圆瞪,似是想到了什么,“说到圣上,你莫不是搬出了永王殿下,想以此要挟父亲和祖母?”
闻言,林沄险些笑出声来。这蠢货的脑洞倒是够大。
见林沄不语,林夕湄愈发笃定,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你以为圣上有意将你指给永王殿下,你就真的能成为皇子妃吗?也不照照镜子,殿下怎能看上你?”
一旁的嫣红低眉顺眼,却忍不住在心中嗤笑:
又是这句说辞,怎么也没个新鲜的。永王殿下看不上大姑娘,就能看得上身为庶女的二姑娘你吗?
林沄目光微转,落在嫣红身上。
她望着这个小小的,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小丫鬟,低眉顺眼的垂着头,看似乖巧唯喏,但面上那一双大眼睛闪着精光。
嫣红似有所觉,抬头正对上林沄锐利的眼神,心头一紧,慌忙移开视线。
“喂,你为何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吧?”林夕湄步步紧逼,“你就是觊觎永王殿下,才要使这腌臜手段……”
林沄眸光一冷,如刀锋般扫过,林夕湄顿时噤声。
“妹妹这话甚是可笑。”林沄收回目光,语气温柔却带着刺:
“你哪只眼睛见我心悦永王殿下了?莫不是妹妹整日想着永王殿下,便以为所有姑娘都如你一般吧。”
“我……我没有!”林夕湄脸色涨红,声音却弱了几分。
“没有?”
林沄微微一笑,继续道:
“那好,那我便回禀父亲,就说咱们郡公府的姑娘都未曾想过攀附永王殿下,父亲也好回了圣上,为永王殿下另谋良缘……”
“不行!”林夕湄急得跺脚,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她怎会甘心?永王,那可是全京城最为丰神俊朗的男儿。
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才华横溢,有惊世之才,更重要的是他深得圣上器重,早早便封为永王。
连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占尽嫡长优势,也只是在成亲之时,才被封为周王。
未来的储君之位,永王怕也是能争上一争的。
林沄冷眼瞧着林夕湄的慌乱,心中冷笑,她怎会不知盛彦是什么样的人物。
想起上一世,她被林夕湄坏了名声,失去了与盛彦议亲的机会,可心中也并未有多少难过之情,因为她从未肖想过永王妃之位。
她甚至还想过,郡公府虽也是勋贵,可早不复老郡公爷在世时的荣光。当时的郡公爷同样只是个从五品礼官,没什么实权。
想必打一开始,盛彦应也没想与这样的郡公府结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