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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18章

不一会儿,李菊花便站在门外喊顾花朝出去吃饭。

进村之前,未曾预料会遇上这么多事情。所以在城里时,他们并未正经用餐,只是在路边一人吃了一碗馄饨。

到了村里,又是奔走又是吵闹,顾嘉月早就饿了。

可看到桌上的饭菜后,她顿时没了食欲。

不大的桌子上,挤挤挨挨地坐着十多人,桌上却只有三个跟脸差不多大的盆。

其中一个碗里装着粗面窝头,黄中透着黑,毫无食欲。

一个碗里装着一盆酸菜炖萝卜,看不出是否放油,闻不到丝毫香味。

最后一个碗里装着炒白菜,这道菜倒是能看见油水,偶尔还能发现一些肉丝隐匿在白菜的缝隙里。

顾奶奶将这盆炒白菜放在顾嘉月面前,然后徒手拿起两个窝窝头放在她碗里,用并不熟练的官话说道:“二丫头,放开了吃,莫要客气。”

本就不白的窝窝头被顾奶奶这么一捏,颜色愈发显得丰富。

花朝看出顾嘉月的窘迫,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姐,要不我现在去县城给你点两个菜?”顾嘉月连忙拉了拉花朝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出声。

她小时候也过过苦日子。

那时父母尚未离婚,但他们常年在外务工,生下她后便将她丢在乡下与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年迈家贫,父母也不往家里寄生活费。她便跟着奶奶每日去广场上捡瓶子,卖得的钱刚好够她们一日三餐。

那时,天天吃苞谷饭(玉米)。奶奶手艺欠佳,做出来的饭糙得拉嗓子,可不吃就得饿死。

菜也没有多余的,除了土豆就是白菜,偶尔能吃肉,便是过年的时候。

后来奶奶过世,爸爸把她接到城里,她才知道爸爸妈妈早就离婚,并且各自有了新家庭。爸爸娶了新老婆,还生了新的孩子。

那个小孩,每天都会问她:“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家?”

每当这时,顾嘉月便手足无措。

她想说这也是她的家,可惜,她说不出口,因为她毫无归属感。

所以当她提出想要住校时,家里的两个大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天新妈妈还给她做了许多喜欢吃的菜,可惜,顾嘉月却觉得还是没有奶奶做的水煮白菜好吃。

一只粗糙的手握住顾嘉月的柔夷,轻轻拍了拍。“莫不是不合口味?那你尝尝这个。”

一碗鸡蛋羹递到她的面前。

那只手犹如一块粗糙的老树皮,随着摩擦,还会弄痛顾嘉月的手背,可那传递出来的温度,却有种深入灵魂的熟悉。

“奶奶?”顾嘉月低头,透过这双手,仿若看到了另外一位老太太。

曾经奶奶也是这般拉着她的手,向她保证。“嘉月乖,明天赶集的时候奶奶给你买叮叮糖。”

几岁的她并不知道叮叮糖的价格,第二天奶奶去赶集,她便一个人守在村口,等着奶奶。

远远地看到奶奶,那个瘦瘦小小的老太太背着背篓,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路口,她便迈开小短腿迎上去。“奶奶,我的叮叮糖。”

十次有八次,奶奶都会告诉她:“买叮叮糖的老头死咯。”

不过偶尔,卖叮叮糖的老头没死,奶奶也会买到。

奶奶就用那双粗糙的手,死死捏住那块糖:“舔两口就行了,这块糖你可得吃一个月呢,不然下次那老头不来,可就买不到了。”

“丫头?”顾嘉月收回飘远的思绪,看着眼前黄澄澄的鸡蛋羹,心里暖烘烘的:“没事的奶奶,这些菜都很好吃。”

因为顾嘉月一直未曾动筷,家里人都端着饭碗看着她。

家里最小的几个孩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顾嘉月面前的鸡蛋羹,口水都快流满面前的饭碗了。

煮鸡蛋羹的人手艺定然不错,黄澄澄的鸡蛋羹不老不嫩,一看便很是诱人。

可顾嘉月是个成年人,且她并不喜欢吃鸡蛋。所以即便肚子很饿,她也做不出一个人将鸡蛋羹和炒白菜独占的事情来。

她先是端起装鸡蛋羹的碗,用手中的筷子把鸡蛋羹划拉成十几份,先把最中间那块分给顾奶奶,然后是顾爷爷,接着是家里的几个小孩。

如此分了一圈,碗里只剩下最后一块了。顾嘉月将最后一块蛋羹分给花朝:“大家吃饭吧。”说完,率先拿起碗中的窝窝头,张嘴咬了一大口。

嚼嚼嚼……

好吧,顾嘉月还是高估了自己,这窝窝头里面肯定掺了沙子,伸长脖子也难以咽下。比小时候奶奶做的更难吃三分。

一个窝窝头,吃下去仿佛要了她半条命。

有了对比后,她突然觉得,小时候奶奶做的苞谷疙瘩饭也并非那么难吃。

一想到以后要天天吃这个,她便悲从中来。

不行,在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的同时,也要改善一下基本生活。

顾嘉月一边嚼着窝窝头,一边在心里完善自己的计划,丝毫没有发现,整个顾家的人都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她。

过了一会儿,众人又相互交换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不容易吃完饭,顾嘉月打算帮忙收拾桌子,可所有人都制止了她。说她劳累了一天,早些去休息。

她争论不过,只好带着花朝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花朝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姐,这里的日子太苦了,我们回侯府吧。”

侯府最下等的下人吃得都比刚才的晚饭要好。

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以后却要天天吃这些东西,光想想就觉得小姐好苦。

花朝的崩溃在顾嘉月的意料之中。

毕竟花朝虽是侯府的下人,但因她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每个月不但有一两银子的月钱,每个季度还能做两身衣服、得些首饰,每日的饭食是两荤一素三道菜。

下值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粗使丫鬟供她使唤。如此待遇,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哪里忍受得了桃花村这样的生活。

这里的人,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做上一套衣服,一日也就农忙那几日能吃点干的、好的。

平日里一日只吃午食,冬天有些人家甚至三天才吃一顿饭,饿了就喝水,喝了水就睡觉。

今日饭桌上能有炒菜有肉,还是看在顾嘉月刚回来的份上。之前,顾家晚上都不吃饭的。

平时也就把家里有的东西全部放在一起,煮上一大锅端出来,一人一碗。

顾嘉月没有呵斥花朝,而是将她拉到床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花朝,你信我吗?”

花朝不知小姐为何有此一问,但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自然信小姐。”

她自幼跟在小姐身边,自然知晓小姐有多聪慧。

还记得十岁那年,侯爷遇上一个难题,小姐三句话便帮侯爷解决了,惊得侯爷忍不住感叹,若是小姐是个男儿,必定前途无量。

“既然你信我,那以后莫要再说这般话了。若是你实在不习惯这里的生活,那便跟着那些护卫一起回侯府。相信望舒会好好待你的。”

花朝听了这话,差点哭出来:“小姐,不是我吃不了苦,是我替你难受。明明,明明你可以不用过这种日子的。”

顾嘉月有些无奈:“可是,我本就该过这种日子啊,若不是被抱错,我从小便要过如今这般日子呢。”

花朝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擦干眼泪。“我知道了小姐,以后我再也不说丧气话了。你那般聪慧,定会把日子过好的,奴婢以后便为你照看好家,照顾好老爷夫人,让小姐没有后顾之忧。”

花朝圆圆的眼睛上还挂着泪花,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满是一往无前的认真,好似小时候几个小伙伴玩过家家,小小的孩子个个争着当妈妈。

“好,我们花朝以后定是最厉害的管家。”顾嘉月双手竖起大拇指。花朝虽不知这个动作代表什么,但肯定是在夸赞自己。

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花朝只能红着脸跑开:“小姐,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花朝刚走,李菊花便进来了:“月儿?你睡了吗?”

顾嘉月坐了起来:“还未,娘还有事?”

李菊花双手藏在衣袖里,踌躇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无事。你先休息吧。”

顾嘉月可不相信,若是无事,怎会过来打扰。

她下床拉住要离开的李菊花:“娘,我们是一家人,有何事便说。”

得到她的鼓励,李菊花从袖中拿出一朵绒花:“你也知晓咱们家的情况。望舒及笄的时候,我自己做了一朵绒花送她。如今你来了,我想着你也该有。”

顾嘉月接过头饰,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

在现代时,顾嘉月有个朋友喜欢做各种首饰,有段时间因一部电视剧迷恋上绒花,所以顾嘉月对这种非遗也略知一二。

上品的绒花,定是选取最优质的蚕丝线,又是分,又是梳,经过繁杂的程序,漫长的时间,才能制成小小的一支。

而李母给顾嘉月的这支,一眼便能看出并非用蚕丝线制作,而是从布料上抽出的丝线制成。

虽说粗糙,却也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爱。顾嘉月用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片叶子:“娘是怕我嫌弃?”

李母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揪着衣摆:“毕竟你在侯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绒花确实拿不出手。”

上次她去县里,听人说县令家的小姐办及笄礼,光衣裙首饰就换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更加华贵。

而嘉月之前是侯府的小姐,那场面肯定更为盛大。这用残次布料制作出来的绒花……

“娘,不能如此比较。在女儿心中,它与侯府的那些珍珠宝石一样贵重。”

这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爱啊,她怎能说一句不好?

再说了,莫小看这小小一朵绒花,在现代那可是非遗,制作工艺极为复杂,价格昂贵。

“娘,好看吗?”顾嘉月将绒花别在辫子上,俏皮地左右摇晃着脑袋。

现在是深夜,月光透进来的淡淡亮色,无法让人清楚地看见绒花的颜色,可李菊花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看,我家月儿戴什么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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