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陆国安在哄乔佳。
乔佳也没真的生气,她一直就知道他家里人的态度,说起来,其实比她来之前想的要好很多,一个个的都维持着体面,心里不高兴,也没有扯破脸皮乱骂。
在他们村里,像她这样和乡下知青结婚的也不止她一个,有人婚后被带回城探亲,连婆家的门都没能进得去。
那小媳妇回来说起来,眼泪涟涟。
“行了,孩子还在呢。”乔佳推他。
乔乔小手捂住眼睛,中间露出条缝,“我看不见。”
等乔佳和陆国安看过去,她赶紧捂得严严实实。
乔佳、陆国安:“……”
……
接下来的这几天,陆国安带着媳妇闺女满海城乱转,另外一套房也去看了,在一栋公寓楼的二楼,里面住着一大家子人十几口,陆国安他们晃了一眼就走了。
那两间商铺也看了,一条街都是西式风格建筑群,地段繁华,两间铺子都临街,在极好的位置,一间卖茶叶,一间卖糕点,都是国营的,那间糕点铺的生意还特别的好。
陆国安带着媳妇闺女在铺子对面站了半天,心里想着,要是能拿回来做梦都要笑醒了。
乔佳直接那间茶叶铺道:“这要是开个裁缝铺多好啊!卖茶叶白瞎了,都没什么人进去。”
茶叶贵,进去的人当没糕点铺的多,两个服务员坐在柜台里织毛衣。
乔乔望着两间旺铺流口水,“开。”
就这地界儿,这辈子啥都不做,躺着收租都够吃了!
开个裁缝铺咱就是玩儿!
乔佳笑道:“妈妈也想啊。”
陆国安去糕点铺称了一斤糕点,提着糕点带着媳妇闺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国庆很快就到了。
陆家人都放了假,吃了早饭,李慧心便和陆国栋商量着要去看电影。
“人家老三都带他媳妇去看了,我嫁给你这么久,也就结婚前你带我去看过一次,到现在咱们结婚都十年了,也没见你再带我去过一次。”
陆国栋不爱看电影,那电影院里黑咕隆咚的,他还不如去公园里下两盘棋。
“你要想看,你自己带着小飞他们去,我有事。”
“除了下棋你还有什么事?”李慧心心里不爽,“你就不能陪我一次?你看看人家老三,人家去哪儿都带着媳妇。”
陆国栋不耐烦,“老三是老三,我是我,你拿我跟他比什么?说不去就不去。”
说完,拿上包就出了门。
李慧心气得跺脚!
陆国安一家三口也出门了,东子做东,把关系好的哥们都叫上了,在和平饭饭店定了一桌。
乔佳本来不想去的,他们几个哥们聚会,她一个女同志去不太合适。
陆国安不想把她和乔乔放家里,怕她更不自在。
“一起去吧,东子说把她媳妇也叫上,你们俩做个伴。”
于是,两家人在楼下集合一起去了和平饭店。
东子媳妇叫王秀,和乔佳差不多大,文静秀气,她在附近的小学当老师,夫妻俩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六岁,和乔乔一般大,小儿子才一岁多。
这次出门,他们把大儿子带上了,小儿子太小,留在家里由东子妈带着。
“你怎么不下楼玩?”东子的大儿子叫李明轩,今年上一年级,是个调皮的小男孩,话也多,走在路上,他一个劲儿的问陆乔乔。
还去拉乔乔的手。
陆乔乔不给他拉,小手往后一背,“不好玩儿。”
一到了放学时间,一群小孩在弄堂里疯跑,除了捉迷藏就是玩顶拐,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你在农村玩儿什么?”
“放风筝。”
“还有呢?”
“踢毽子。”
“就这些?也不好玩儿啊!”李明轩小朋友很失望,还以为这个新来的农村小伙伴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呢。
陆乔乔无语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玩的都是拿着泥巴扮家家,跟着村里的小孩儿一起去炸牛屎这样的事儿吧。
以前觉得没什么,玩得还挺高兴,现在,黑历史!
王秀也找着话题和乔佳聊天,出门前她爱人专门嘱咐她,说这个嫂子面皮薄,又刚来,在海城也不认识什么人,连个聊天儿的人都没有,让她多找人家说说话。
说起来,乔佳进城也快一个礼拜了,在138号这栋二层小楼里,能主动和她说话的年轻女同志,没几个。
大多都忙,忙着上班,比如王秀,她们也只有在每天的早上或者晚上能遇上一次,遇上了,也就问候一下,或者点个头。
这是带着善意的。
还有不带善意,看不上乔佳这个乡下人的邻居也有。
有的人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不搭理你,在楼道里遇上了,路过你面前的时候贴着墙,生怕挨着你。
还有的人,老是和你说一些你们农村怎么样,我们城里又怎么样的话,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乔佳待了几天,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认为邻居们都好相处了。
“乔乔上学了没?”王秀问,她是老师,孩子的教育问题就是最容易入手的话题了。
“上了一年育红班,本来该上一年级了,这两个月给耽搁了。”
“那也没事,可以插班,一年级耽搁一下影响不大,到时候你们给她补一补课就跟上了。”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聊着聊着很快便到了和平饭店。
和平饭店在海城是一家比较大的国营饭店,有大厅和包厢,后面还有个小庭院供食客玩耍休息。
陆国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
“国安!”
“国安哥!”
一看到陆国安,方洋和陈卫民就抱了上去。
“你怎么回事?要不是东子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回来了!还是不是哥们了?”方洋对着陆国安的肩膀就捶了一拳。
“就是,国安哥,你这是和咱们生分了啊!”陈卫民道。
陆国安告罪,“我的错,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三杯怎么够?起码得六杯!”
陆国安大手一挥,“多少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