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湘微怔。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手心握着那杯热可可,喉咙生出涩意。
江诗语低低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很讨厌你。”
而不是从哥哥死后。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哥哥带黎湘回家。
五官明艳的少女,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大小姐,跟狭小老旧的房子是格格不入的。
“江言澈,这就是你家啊?有点小哦。”
江诗语推着轮椅出来,就看见少女凑在自己哥哥耳边亲昵地说话。
哥哥不但没有生气,唇角还挂着近乎宠溺的笑。
直到沉默单薄的她喊了一声“哥哥”,哥哥和那个女孩才转过头来。
哥哥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江诗语。”
“小语,这是我同学……”
哥哥话还没说完,少女就轻盈几步走到她面前,弯腰朝她递手。
“原来你就是江言澈的妹妹呀,小诗语你好,我叫黎湘,是你哥哥未来的女朋友。”
那一刻,江诗语的自尊被刺痛。
她从生下来就是残废。
爸妈不要她,由奶奶靠着捡废品把她抚养长大。
她哥也是奶奶捡回来的孩子。
小时候,邻居半开玩笑半讽刺说:“江奶奶有远见,提前给自己的残废孙女儿捡了个童养夫。”
奶奶每次听到人这么说都会骂回去。
后来,哥哥变得很优秀,次次都能考年级第一拿奖学金。
那些嘲笑的人渐渐闭上了嘴。
在江诗语心里,哥哥就是她和奶奶的依靠。
她害怕……
害怕黎湘抢走他。
后来,哥哥真的跟黎湘一起去了京北读书。
第二年就传来哥哥的死讯。
而她那么讨厌的黎湘,在哥哥死后成了她和奶奶的依靠。
江诗语闭了闭眼,泪水漫出来。
…
江诗语的话,令黎湘一晚上没睡。
回忆就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尝完那层甜蜜的外衣,里面的毒渐渐渗出来,叫人心如刀绞。
第二天,跟医院沟通江奶奶的病情,医生站在专业的角度建议,“蒋蕙兰女士的情况有些复杂,最好转移到京北的医院治疗。”
黎湘跟江诗语商量后,决定带江奶奶去京北。
病房里。
江奶奶已经醒了,虽然人还很虚弱,见到黎湘她像个孩子般惊喜,“湘湘,湘湘来了?阿言呢?”
她往黎湘身后张望,见到空无一人后,脸上流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阿言怎么没有回来?我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黎湘心里刺痛。
七年前,阿言的死对奶奶打击太大,她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时常记不得阿言已经去世的事情。
“阿言他……”黎湘握上江奶奶粗糙的,却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成人的手,扯出一个笑容道:“工作有些忙,走不开,暂时不能来看您。”
她用温柔的口吻和善意的谎言跟老人家打着商量,“奶奶,我和诗语带你去京北,我们去京北……看阿言好不好?”
老人说:“好。”
在江奶奶睡着后,江诗语推着轮椅晚一步从黎湘身后出来。
病房的门关上,江诗语轻着声音,语气不赞同地道:“你那样说,到时候奶奶去了京北追问起来,哪里去找一个哥哥来见她?”
是啊,世上再也没有了江言澈。
黎湘美眸垂下,抿唇道:“到时候……再说吧。”
…
一周后,江奶奶转入京北中心医院,只是权威的脑科圣手很难预约上,饶是如此,江诗语见黎湘为她们祖孙奔忙这么久,心情仍旧是复杂中夹杂一丝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