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视线又落在了教室最后一排,在裴聿身上停顿几秒后,忽然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早在开学之前,校方董事就将她特意喊去叮嘱了一番,一定要多多关照这个叫裴聿的学生。
但有关裴聿具体身份,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班主任老师能知道的。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班主任本来心中还有些忐忑的。真上了几天课后,倒放心下来了。
因为裴聿除了上课爱睡觉之外也没什么出格举动,不捣蛋也不惹事。
很快,沈梨初也注意到了裴聿这个情况。
又一节课下课后,沈梨初走到裴聿课桌前 ,轻轻推了推他:“裴聿。”
裴聿满脸不耐烦地转醒,抬头睁开眼睛发现是沈梨初后,神情立刻就变得柔和下来:“是渴了吗?”
“你又睡觉。”沈梨初严肃道。
裴聿懒洋洋地撑着头,嘀咕道:“是他们说的话太无聊了。”
沈梨初皱起了眉头,开始沉思起来。
很快,沈梨初就想到了办法。
一年级和幼稚园放学后最大的不同就是有着课后作业。
每天下午放学回到家,沈梨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课后作业。
刚摊开作业本,沈梨初就看向裴聿,神情沮丧:“裴聿,不会写怎么办?”
裴聿立即凑了过来,但他在课堂上只顾着整日睡觉,又怎么可能会,眉头立即皱得死紧。
“小乖,等我一会儿。”
留下一句话后,裴聿就拿起书快步朝外跑去。
没过一会儿,裴聿就匆匆赶了回来,连气都没喘匀,就开始为沈梨初讲解起来。
等他讲完后,沈梨初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事情来,随即眉眼弯弯地表扬道:“裴聿好厉害啊,我最崇拜裴聿了!”
声音轻轻软软的,让裴聿仿佛置身云端,浑身都轻飘飘得不像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做下一道题的时候,沈梨初又开始如法炮制。
这下子甚至都不需要沈梨初开口求助,只需要沮丧地看裴聿一眼,裴聿就立马抱起书就开跑。
来来回回十几趟,裴聿总算‘教’沈梨初把课后作业写完了。
翌日。
第一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课。
她发现裴聿一改往日上课就睡觉的作风,而是精神抖擞地开始认真听课。
简直令人诧异。
班主任又看了看玻璃窗外,今天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啊。
在学校认真上课,下午回去又给沈梨讲课巩固,这学习成绩想不提高都难。
第一次期中考试过后,裴父喜笑颜开地看着面前两张鲜红夺目的一百分试卷。
趁着裴聿不在,裴父摸摸沈梨初的脑袋:“谢谢梨梨。”
沈梨初摇了摇头:“是裴聿本来就很聪明。”
期中考试后,又逢望京忽然大降温,纵使裴聿平日里再防护得好,上课上到一半的沈梨初还是发起了烧。
接到老师电话,裴父二话不说就推掉公司事务来将人接回家。
因为遭受过抛弃,十分缺乏安全感的沈梨初,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异常粘人。
一旦将她放在床上,她就开始呜咽抽泣起来。
她哭也不是那种大声抽泣,而是细细弱弱的,哭得满脸通红,让人看了就心疼。
最关键的是,换别人抱也不行,必须得让裴父来。
没办法,裴父只得将沈梨初抱去公司,身后还跟着一条总是在忙前忙后的小尾巴。
一天下来,裴父的肩膀都是湿的,只因沈梨初就连睡梦中都在无声哭泣。
坐在回家的车上,裴聿凝望着沈梨初红肿的眼皮,心头恨意不断滋生。
整整小半个月,沈梨初和裴聿都没去学校。
期间也有好几个小朋友自发组织来裴家探望生病的沈梨初。
谢长宴赫然也在此列,他还给沈梨初带来了一个耳朵上绣着铃兰花的小兔子玩偶。
沈梨初特别喜欢,等佣人将它清洗干净后,珍重地放在了床头。
但每次趁沈梨初不在,裴聿都会臭着脸指着它的黑鼻子说丑。
在沈梨初千盼万盼之下,她终于能去学校上课了。
因为病并没有好全的原因,每节课一下课,裴聿就会跑到沈梨初身边,喂完热水后神情凝重地查看情况。
刚回来上课,就轮到沈梨初值日,好多同学都甘愿替沈梨初做。
沈梨初被小朋友们围在中间,雪白的脸上神情有些无措。
被排挤在外围挤都挤不进去的裴聿终于忍不了了,黑着脸将人全都赶走。
自己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帮沈梨初做事儿了!
裴聿赶得走其他人,却赶不走死皮赖脸的谢长宴。
眼见谢长宴已经将教室角落中那把唯一的扫帚拿到手,刚擦完黑板的裴聿赶紧将拖把抢走。
两人都生怕对方比自己做的活更多。
沈梨初吸了吸鼻子,走到谢长宴面前,小声道:“谢长宴,我自己来就好。”
谢长宴干脆装作听不见,默不作声地继续扫着。
沈梨初转身想去拿过裴聿的拖把。
裴聿一脸严肃:“身为值日生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这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还当真把沈梨初唬住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下一秒,放下拖把的裴聿就牵着沈梨初的手往讲台上走去。
见沈梨初仍是不解,裴聿便道:“要把这些粉笔重新归类好。”
沈梨初沉默了。
正当裴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像是突然瞥见了什么,整个人都炸了。
“谢长宴,你个无耻小人!”
扫完地后,居然趁他不在,偷偷将拖把拿走了。
骂骂咧咧的裴聿赶紧追了过去。
沈梨初更沉默了。
算了,等轮到裴聿和谢长宴当值日生的时候,自己也帮忙就好了。
讲台桌面上的粉笔盒子有两个,一个装白粉笔,另外一个装有彩色的粉笔。
沈梨初认真地将两份粉笔归类后,又将彩色粉笔严格按照色彩一块一块地陈列好。
拖完教室的地板后,裴聿和谢长宴两人又齐齐盯上了教室角落的垃圾桶。
一番争抢后,两人一人抬一边,骂骂咧咧地走出教室门。
沈梨初坐在凳子上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两人回来,垂眸望着自己指尖沾上的粉笔沫,想了想后,她还是跳下凳子,朝教室外走去。
两分钟后。
沈梨初站在洗手台前,认真搓洗着手指尖上沾染着的粉笔沫。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又是一个小男孩的说话的声音:“跑什么跑?我让你跑了吗!”
声音霸道又蛮横,甚至还有一丝熟悉。沈梨初认得这道声音,是谢斯然!
“老大,真的不会被发现吗?”新来的小跟班有些担忧。
谢斯然十分嚣张:“怕什么怕,她要是告状,她告一次,我揍一次!”
一进转角,谢斯然就看见了沈梨初站在洗手台旁边。
又是洗手间门口。
又是沈梨初。
谢斯然恨沈梨初恨地咬牙切齿的:“怎么又是你!”
还真是冤家路窄。
要不是她身边有那个叫裴聿的在,谢斯然早收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