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漱了口,离开空间,从茅房走出来。
用时不过五六分钟,没半点异常。
她穿过库房回去,刚好看到许老太左手乱抓,嘴里哼哼着。
许老太想解手,但她半边身体不当家,而且口齿不清。
往往等程老汉听见动静,她已经尿身上了。
桑枝快步上前,把尿桶拎过来,连扶带抱地把许老太弄到尿桶上。
哗哗一阵响,许老太很快解决完。
桑枝想扶她起来,许老太摆摆手,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
桑枝听不明白,扬声喊道:“叔,你进来一下。”
程老汉其实已经听见动静了,站在门口看着桑枝伺候许老太。
直到她喊,这才慢悠悠走过来:“怎么了?”
桑枝问:“叔,婶子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程老汉俯身凑近许老太耳边,片刻说道:“她要解大手。”
“那行,叔你去前面守着吧,我陪着婶子。”
程老汉没作声,慢悠悠回到门口。
许老太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排出来。
桑枝给她清理,然后搀扶着回到床上。
见她嘴唇干裂,又去倒水喂到她嘴边。
许老太费劲地摇头。
“没事,婶子,你放心喝,多喝水才能不便秘。”
许老太闭着嘴巴,怎么也不肯喝。
桑枝没法子,只得扶她躺下。
程老汉看在眼里,鼻子不由一酸,低着头回躺椅坐下了。
桑枝走到前头,对程老汉说:“叔,婶子大便不通,要多给她吃点新鲜蔬菜水果,多喝水。”
程老汉叹了口气,心酸不已:“我劝过,她不吃,怕给我添麻烦。”
桑枝七十五岁那年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她也是白天尽量少吃少喝,晚饭后更是滴水不沾,尽可能不起夜。
有几天吃坏肚子,一天腹泻好几次,喊人都来不及。
屎尿不能自理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整个人都没了尊严。
桑枝理解许老太的心情,想了想说道:“叔,要不这样,你这几天就陪着婶子,留心她什么时候要大小便,记下来,咱们找找规律,尽量扶她下床解手。”
许老太只是偏瘫,有人搀扶还是可以下床走几步的。
只是程老汉还要看店,没办法两头兼顾。
程老汉眼睛一亮:“好!这法子好!”
桑枝对许老太的态度,令程老汉心里很是熨帖,话也多了起来,给她讲了不少做生意的待客之道。
桑枝认真听着,边听边点头。
手上的活计却是半点没停,缝纫机都快踩冒烟了。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上午来买衣服的女人又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年轻姑娘。
桑枝一看体型,这姑娘比女人高两寸,胖一些。
心想,多半是上午买的衣服不合身,要改或者退货。
她站起身迎了上去:“是不是衣服不合身?”
女人摇头,扯起一副笑脸:“衣服大小正好,这是我娘家侄女,今天正好来家里,看见我闺女试新衣服,也想来买一件。”
桑枝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头客了,心里顿时喜滋滋的。
“姑娘喜欢什么款式的?”桑枝问。
年轻姑娘看了一圈店里的成衣,皱眉摇头。
目光落到那件黑白格子的薄褂子上,有些遗憾:“这个款式还行,就是颜色我不中意。”
“那你喜欢什么花色?你挑个料子,我给你做。”
年轻姑娘拧眉:“我明天就要,来得及么?”
桑枝算了一下,这个款式简约而不简单,比平常的衬衫要稍微费事一点,大概要六个小时的样子。
连夜做肯定来得及,但她下了班就得回家,没有缝纫机。
真要是做出来了,不好跟程老汉交代。
桑枝给出明确答复:“最早明天下午这个时候能做出来。”
姑娘又皱眉,小声嘀咕:“五点他就来家里了,三点才能做出来,这哪还来得及?”
女人也眉头紧拧,眼珠子骨碌碌转,忽然两手一拍,大着嗓门说:“叫你大山哥在这儿等着,做好了马上给你送家去。他朋友有自行车,叫他去借,准能赶上。”
姑娘眼睛一亮:“大姑,你这主意好!”
娘俩很快商议定了,女人笑嘻嘻说:“大妹子,咱都是老生意了,再给便宜点呗!”
桑枝客气地笑道:“你既然开口了,按说我是应该给你这个面子。
但你这件衣服要得急,我得放下所有的活,连夜赶这一件,弄不好得通宵。
加急的单子要加五毛钱,这样吧,加急费我给你打六折,一共五块三毛钱。”
女人眼睛瞬间瞪得滴溜溜圆:“什么?我是回头客!你还给我涨价?”
桑枝摊了摊手:“那要不你三天后来拿,那就是五块。”
女人嘴角抽了抽:“……生意做得真精啊!”
最终女人一番讨价还价,价格定在五块二毛钱。
交了一块钱定金,娘俩嘀嘀咕咕走了。
根据刚才量的尺寸,做一件上衣需要七尺布料,布料的成本是三毛八分钱一尺,光成本就两块六毛六分。
扣掉成本,利润为两块五毛六分钱。
五五分,就是一块两毛八分钱。
桑枝算好价钱,打开账本记下来。
做什么衣服、用什么料子,用了多少料子,定金多少,一一写清楚。
后续的事项,等明天钱货两讫再补上。
程老汉有些意外,没想到小伙计挺上道,他都没吭声,她竟然主动提出加急费。
而且第一天就招来回头客,店里的生意说不定真能好转。
桑枝将布料裁剪好,扶许老太解了手,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收回来,打扫完店里的卫生,五点半就下班回家了。
走回去要一个小时出头点,现在天黑得晚,到家还没全黑。
她住在村东南角,赵庆来家住在村子中间偏东的位置,回家要经过赵家。
想绕开也行,但是要多走挺长一段路。
桑枝没绕路,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赵庆来家门口走过,边走边反手捶腰。
原主点灯熬油地耗了这么些年,身体都快熬废了,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今天又低着头干了一天活,这会儿腰酸背疼腿脚发软,累得很。
桑枝没心情也没兴趣去窥探赵庆来的新婚生活,但才刚走到赵家隔壁,就听见赵庆来家传来嘈杂的吵闹叫骂声。
院子外站着七八个人,都是东邻西舍的嫂子妹子、婶子大娘,伸着脖子看热闹。
桑枝离得还有七八米远,东隔壁的王翠花就冲她招手,挤眉弄眼地吆喝。
“桑枝,快来!快来!”
没等桑枝走过去,她就蹬蹬蹬跑过来,扯着大喇叭似的嗓门,嘻嘻哈哈说开了。
“桑枝,你还不知道吧?老赵家这几天可热闹了!”
“昨天庆来跟李寡妇不是结婚了么,一没摆酒,二没发喜糖,大喜的日子半点喜庆都没有,就这么过去了。
昨天下午大壮把庆来背回来,又回东头去了。快到天黑时,他们娘仨过这边吃饭来了。”
“小玉做的是五口人的饭,根本没算他们娘仨。这下可热闹啦!大壮二壮闷不吭声,抱着锅碗就开吃,三下五去二,就把五个人的口粮都吃干净了。
志刚和志强下地干活,回来一看锅碗都是空的,气得跑到李寡妇家去骂,被大壮二壮打回来了。”
“今天清早刚蒙蒙亮,我起来倒尿罐子,看见小玉挎着一个小布包袱走了,刚刚才回来。
志刚在家骂了一天,我听着腔儿,小玉估计是上班去了。志刚在家伺候月子,没洗几块尿布就烦了,又把庆来骂了一顿。”
桑枝累得很,只想赶紧回去躺着,满脸疲惫地摆了摆手:“翠花嫂子——”
刚开口,就被兴致勃勃的王翠花打断了:“妹子你不知道,热闹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