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柠走起来不费力，疯子娘吃了几顿饱的，精神也不错，一路上走到高兴时还蹦蹦跳跳。
母女俩一路走到镇上，倒也不觉得累。
她们的衣裳破旧不堪，满是补丁，与镇上那些穿着整洁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刚走进集市，周围便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一些摊主和路人看到她们的模样，纷纷露出嫌弃的神情。
不过，疯子娘无知无觉，压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而姜青柠内心强大，也不在意这些。
路过布庄，姜青柠目前不斜视，买布匹回家做更便宜，可她不会，疯子娘大概率也是不会的。两人往前走，终于看见一家成衣铺子。
刚踏入店门，店内的伙计便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满是嫌弃。
姜青柠自顾自地在衣架间挑选起来，拿一件在疯子娘身上比。 疯子娘只是傻笑着，眼神游离，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一个穿着丝绸衣裳的妇人也走进了铺子，身后跟着个丫鬟。
那妇人一瞧见姜青柠母女，便立刻捂住了鼻子，尖声说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怎么跑到这店里来了？晦气得很！”
小二立刻陪笑着迎出来：“刘夫人，您快里边请，今儿个有新货，可是从县里拿过来的呢。”
“小二，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也不怕影响了生意。”
小二往这边看一眼，眼神是嫌弃的，倒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姜青柠皱了皱眉：“这位夫人，我们只是来买衣裳的，很快就会离开。”
妇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就你们这样，能买得起什么好衣裳？别把这里的衣裳都弄脏了。”
原本神游物外的疯子娘突然感觉到了妇人的恶意，看着她对姜青柠冷嘲热讽，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坏人，坏人！不许欺负我乖宝！”
妇人被疯子娘的叫声吓了一跳，脸色变得很难看，连着退了好几步：“哪来的疯子？还不赶紧弄出去！”
她的丫鬟还想上手来推疯子娘。
姜青柠伸手将丫鬟的手挡开，安抚疯子娘：“阿娘别怕，没事，没事的！”
妇人对着小二厉声说：“没看见吗？这是个疯子，你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不然这破店子我再也不来了！”
小二上前冲姜青柠说：“你快带着你娘走吧，这里没有衣裳卖给你们。”
姜青柠恼了，这些人还真是只敬罗衣不敬人。她们娘俩在这里好好的看衣裳，没招谁没惹谁的。那妇人不就仗着自己穿了个绸？一来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她站在原地没动：“小二，你只要眼睛不瞎就看得出分明是她挑事，最后要被赶走的，反倒是我跟我阿娘？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嘿，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就不乐意卖衣裳给你了，怎么着？”小二态度强硬起来。
姜青柠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说：“当真？”
小二哼了一声：“走走走，快点走！别冲撞了我的客人！”
姜青柠牵着疯子娘走到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大声喊：“各位走过路过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伯伯婶娘哥哥姐姐们，集裳堂店大欺客，不做穷人生意，大家以后到了这里绕着走，不然就会被赶出去！”
小二急了，冲出来：“你在那里瞎胡叫什么呢？”
姜青柠继续喊：“我带我阿娘来买新衣，这家铺子的小二狗眼看人低，要将我们赶出去，我们也是拿钱买货。就因为我们穿的衣裳不如富人穿的衣裳好，就要让我们穷人遭受羞辱吗？”
她喊得几声，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大都是普通百姓。
有人开始对集裳堂指指点点。
小二急得想上来打人。
姜青柠往后一躲，身子一个趔趄，更加大声地喊：“大家瞧瞧啊，这集裳堂的伙计不但欺负我们穷苦之人，现在还要动手打人啦！难道在这镇上，穷人就没有买衣裳的权利，只能被人随意欺凌吗？”
周围的百姓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指责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二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停住，他不敢真的打人，只是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别血口喷人，谁要打你了？是你在这闹事，影响我们做生意。”
“我们怎么闹事了？你自己说，我们进铺子是不是在老老实实地选衣裳？安安静静的，话都没说一句。是你先以貌取人，又为了讨好有钱的客人，将我们赶走！”
这样的动静将东家都惊动了，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他匆匆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聚集了这么多围观的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呵斥小二：“你先退下，别在这里添乱。”
然后转向姜青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小姑娘，莫要激动，我是这铺子的东家，有话咱们好好说。”
姜青柠看着他，这人三十多岁，一副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她说：“东家，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和我阿娘虽穷，但也是带着钱，诚心诚意来买衣裳的，凭什么要被人这样羞辱？在你们这里买衣裳的人还要被分成三六九等吗？”
店老板尴尬地笑了笑：“是小二不懂事！小姑娘你看中了哪件衣裳，我亲自给你拿。”
姜青柠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现在不是我买不买衣裳，我和我娘受的羞辱，该怎么算？”
店老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时，那妇人在一旁阴阳怪气：“老板，你可别被这小丫头片子给糊弄了，她就是想讹诈你。一个小乞丐，还咄咄逼人呢！”
“衣衫破旧些，就是乞丐吗？那你穿得花枝招展，是头牌吗？”说着，她转向人群：“我阿爹说，那些穿的花花绿绿花枝招展的，就是头牌，头牌是什么？”
“噗哧，”人群中不知谁先笑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姜青柠这身高，这瘦弱的身段，占了大便宜，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小孩。小孩子童言无忌有什么错呢？
妇人气得脸色铁青，张口就骂：“哪里来的小贱蹄子，信口胡言乱语，阿喜，把她抓住，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