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柠扶起疯子娘，一抬头，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阵风的跑到前面去，揪住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扬起巴掌就对着她劈头盖脸地抽，一边抽一边骂骂咧咧。
“臭丫头，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要你乖乖回去嫁人，你跑出来做啥？跑出来做啥？”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但看过之后，也只是摇头叹息。
那小姑娘也就十四五岁，被打得脸颊红肿，嘴角溢血，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她声音凄惨地求饶：“爹，不要逼我嫁给那个男人，他都已经打死三个老婆了，我要是嫁过去，也会被他打死的！”
小姑娘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底艰难挤出。
那汉子仿若未闻，双目圆睁，满是暴戾之气，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嘴里依旧叫骂着：“闭嘴！你个赔钱货，聘礼都给了，这门亲事已定，由不得你说不！”
小姑娘拼命挣扎着，纤细的手臂上满是被汉子粗暴抓握留下的淤青，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泪水和着嘴角的鲜血淌下，浸湿了破旧的衣衫领口。
“爹，我能采药挣钱，我一天能挣二十多文，我把钱全都交给你，我也会努力挣钱的，求你别把我嫁给他……”
小姑娘的哭声撕心裂肺，在喧嚣的集市上显得格外悲凉，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一个妇人匆匆赶来，上前拉住汉子的手，劝说道：“他爹，别打，打坏了怎么办？我会好好劝她的。”
那汉子这才松开手。
妇人看着哭得满脸是泪的小姑娘，叹气说：“荷花啊，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哥都二十七了，还没娶上媳妇，好不容易王家那边送来了聘礼，可以为你哥说个媳妇了。你要不嫁，你哥怎么办？你要懂事，你得为你哥想想，为家里想想啊！”
小姑娘眼中的希望彻底熄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哭声也渐渐变成了绝望的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只想着哥哥，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 她喃喃自语着，声音微弱得几近听不见。
汉子大怒，又伸手想要打人。
姜青柠走过去，抓住了那汉子的手。
汉子手一甩挣脱了，转过头，看见姜青柠，瞪着她就骂：“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丫头，你想干什么？”
姜青柠冷着脸：“你刚才把我阿娘撞翻在地上，要么道歉，要么赔钱！”
旁边有人作证：“对呀，你那么大个那样冲过去，别人哪里受得住？刚我看到那小娘子都摔在地上了！”
汉子一怔，还以为是阻止他打女儿的，原来是来找麻烦的。
尤其是听说赔钱，顿时一脸凶神恶煞：“两个叫花子来这里讹老子的是吧？你说我撞的就是我撞的？我还说你挡了我的路呢！”
他蛮不讲理的态度引来路人指指点点，不过姜青柠母女两人穿得差，疯子娘又不会为自己争取利益。姜青柠看起来又像是个小孩子，也没人出声帮忙。
姜青柠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她上下打量的汉子一眼：“你都穷的要卖女儿给儿子娶媳妇了，想你也没钱赔！给我娘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要不然，我们就住到你家去！”
“谁说老子卖女儿了，我那是嫁女儿。”
“你当大家伙都是聋子？用女儿的聘礼给儿子娶媳妇，不是卖女儿是什么？你也有手有脚的，连给儿子娶个媳妇都娶不起。你有什么用？这世上最没用的废物才会拿女儿换钱！”
她鄙夷的话字字句句戳在了汉子的心窝上，气得他七窍生烟，也顾不得打女儿了，冲过来就要打姜青柠。
“你推倒我阿娘，不道歉还要打人？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姜青柠口中说着，转身就往人群里钻，一边钻一边回头冲他做鬼脸：“卖女儿给儿子娶媳妇，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大家伙都来看啊，白长这么大的个子，没钱给儿子娶媳妇，要卖女儿了……”
她叫得越大声，那汉子就越气，非要把姜青柠抓住打一顿不可。
可他又哪里抓得到姜青柠，这么横冲直撞的又撞了人，叫骂的，追赶的，乱成一团。
姜青柠经过荷花身边时，很快地把一个小丸子弹进了她的嘴里。
那东西入口即化，绝望痛哭的荷花毫无感觉。
荷花娘看到女儿被打的鼻血直流，正抱着她流泪，突然，荷花两眼开始翻白，口吐白沫，在地上直抽搐。
荷花娘吓得急忙去扶：“荷花，荷花，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你这是怎么了？”
又绕过来的姜青柠笑着说：“先前看你女儿那么瘦，就觉得不对劲。遭报应喽，还想把女儿卖钱呢！谁买一个病秧子回去啊，这不是白花钱吗？”
汉子看荷花这样，也顾不得追姜青柠，也忙去看。
荷花抽搐得厉害，双眼翻白更厉害了。
有人喊：“快把娃带去医馆啊。”
汉子迟疑，去医馆就要钱，看他的样子，是不舍得花一文钱在女儿身上的。
突然，人群里又冲过来一个男人，冲着汉子就一拳打过去：“好啊，赵老三，我说你怎么主动找上我说要把女儿嫁给我，还只要三两银子的聘礼，原来是个短命鬼。你是把老子当冤大头是吧？”
那男人一脸胡子，三角眼，吊梢眉，满脸凶相，看着比那汉子也小不了几岁。
赵老三忙说：“冯大刚，你误会了，荷花没病，她身子骨好着呢！”
冯大刚指着在妇人怀里抽搐的荷花：“你特么跟我说她没病？你当老子瞎呢？赶紧把老子的钱还回来。”
这时，荷花慢慢恢复过来，眼神呆滞，一脸病相。
她很庆幸，她病了，爹就不会让她嫁给冯大刚了。
姜青柠拉着疯子娘在人群后看着荷花，经过刚才这一回，这门亲事是不成了，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两人继续往前逛，她还不时买些小零嘴投喂疯子娘。
街角处，一人满脸晦气地支起一个摊子，把东西从旁边板车上往摊上搬。
姜青柠看着板车上的东西，目光一动，立刻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