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愣了愣,这才回忆起这个情节点来。
都怪她看剧本时太草率,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剧情。
《枭雄》中,男主投军后因为是虎头岭人,也就是被周围三个小国同时讨厌的大沅人的后代,所以被各种欺压。
但男主就是男主,他很快找到了机会,在一次行动中带着几个人冒着危险单独行动,在同伴被抓后,他假死脱身,孤身深入敌军获取机密。
回去后,因为功劳甚大,他很快就会被封百夫长,这是男主的第一次晋升。
因此这次传来他战死的消息,其实是误传,男主不久后就会威风凛凛地回来给秦家人报平安。
理清剧情,桑榆心中不慌了,正要踏进家门,身旁一个柔柔弱弱的身影风一样刮了过去。
正是姜晓晓。
只见她长袖飘飘,两只手放在身侧,迈着轻盈的步子,三步一顿,再退回半步。
她看着报信的人,满脸悲痛,不可置信地道:“铁牛哥,你刚才说……云之哥哥他……是我听错了对吗?”
“你告诉我是我听错了对吗?他、他怎么会战死?”
“不——我不信!云之哥哥勇猛无敌,他怎么会战死!”
“你骗我,你骗我!你告诉我云之哥哥他怎么会战死!他不会的……”
姜晓晓可云附体,双手抱头,疯狂摇着脑袋。
把报信的张铁牛都给整不会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晓晓,弱弱地道:“要不然……我重新说?你再听听清楚?”
此时听到声音的秦家人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一出来就听见姜晓晓“战死”“战死”的,秦母哆嗦着问:“谁战死了?铁牛,你重新说!”
张铁牛气沉丹田,一字一句悲痛道:“二郎他,战、死、了!”
后一步出来的秦老太太听到这句,当场晕了过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安置好了秦老太太,这才听铁牛细细讲来。
只见张铁牛从怀中掏出一块带血的汗巾,颤声道:“二郎在一次任务中,被敌军杀死了。听说有人在他牺牲的地方,发现一滩血,和这块带血的汗巾。这块汗巾还是我高价从一个小兵手中买来的。”
姜晓晓看到那块汗巾,颤抖着手,想碰又不敢碰,像得了帕金森似的。
她突然捂脸回头,痛哭道:“不——我不信,我不信他就这么离开我了!
“这块汗巾是我亲手给他绣的,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他向我承诺过,会贴身带着它的!”
姜晓晓这招十分高明,既在不经意间说出她和秦骁私定终身一事,也间接证明了秦骁可能战死的事实。
她打的主意就是,要在秦家人最悲痛、最脆弱的时候拿捏她们,让她成为她们心里不可替代的如圣人一般的存在。
秦母可能是悲痛过度,也可能是还没接受现实,所以看起来尚算平静。
她接过那块汗巾看了看,只见汗巾一角确实绣着一朵云。
秦骁,字“云之”。
秦母眼眶湿润了:“我从未见二郎用过这块汗巾,会不会是搞错了?”
姜晓晓见秦母不信,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母面前。
“秦伯母,都是晓晓的错!晓晓不该在还有婚约的情况下对骁哥哥暗生情愫。晓晓知道和云之哥哥有缘无分,所以在云之哥哥多番表白下,才狠下心绣了这方帕子作为诀别礼物。
“我原以为已经将话和云之哥哥说清楚了,他也答应了我,不会再因为心里有我,就不同意和春花姐成亲。谁知道……
“谁知道春花姐姐实在性急,还没等云之哥哥忘记我,就急着爬床……
“这才逼得云之哥哥离家出走,跑去投军!”
姜晓晓哭得不能自已。
在一旁看热闹的桑榆接收到秦家人刀子一般的目光,才明白又被姜晓晓拉踩了。
不是,敢情你就是男主心中的爱而不得,而我就是对男主强取豪夺呗?
这还要将男主的“死”嫁祸到我头上?
桑榆悄悄地掐了自己腰侧的软肉一把,眸中立刻就浮起了一层水雾。
她像豆芽菜一样扑通软在地上,捶着地哭喊道:“冤枉啊。我本就是秦家童养媳,在老爷还在的时候就说过让我以后嫁给二郎啊!
“秦家长辈都同意的事,我何必着急?还不是你告诉我,说二郎若是迟迟不肯娶我,我就要被秦家卖了!
“我都是因为太害怕,才会听了你的话去做糊涂事啊!
“再说了,你明知道你有婚约在身,还和二郎私相授受,这难道不是你有错在先吗?”
姜晓晓完全没想到,以前那个笨嘴拙舌的李春花,此刻竟能说出如此条理清晰的话来。
不仅将她暗中挑拨一事抖露了出来,还将矛头又调转了回来。
她当然不能承认!
姜晓晓一副不可置信、被人背刺的痛苦表情,不住摇着头。
“春花姐,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我知道你对二郎爱得深沉,但你也不能因为如今知道二郎爱的是我,就污蔑我吧!
“你以前对二郎做的那些事全村人都知道。你天天追着二郎跑、动不动就往他屋子钻,而我们一直谨守礼仪,不曾有半分逾矩。”
说到这儿,秦家人想起了往日种种,都用厌憎的目光看向桑榆。
因为以前的李春花确实如姜晓晓所说,爱秦二郎爱得深沉,时时刻刻都在对他表达爱意,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而姜晓晓呢,一直表现得知书达理懂进退,也就是从秦大郎去世,她来秦家的次数才多了起来。
这么一比较,自然是姜晓晓的话更可信。
“贱人,都是你害死了二郎,你还在狡辩!”秦母当即就将手旁的茶碗朝桑榆掷来。
桑榆灵巧地躲过。
但茶碗落在地上,溅起的碎瓷片还是划破了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让她原本就瘦得脱相的脸看起来更滑稽。
桑榆在心里狂翻白眼。
原主李春花做的事,关她桑榆什么事?
但她到底占了人家身子,此时也只能受着,因为她确实是洗不白啊!
桑榆开始摆烂,坐在原地用袖子遮住脸假哭。
爱谁谁!反正她也没将秦家人放在心上。
她今天过后可是要去万家过好日子的!
然而桑榆不知道,她还是高兴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