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了江父江母低声的争执声。两人走出房间,来到会客厅。
江岐善见状,将手机还给了黄毛,起身离开主座,朝他们微微鞠躬:“父亲,母亲,中午好。”
江父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和善了许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怎么没在学习?爸爸给你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
“完成了,还预习了老师下堂课要讲的内容。”江岐善微笑着回答,语气恭敬。
“真乖。”江父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子俩的对话看似平常,但江母的表情却透露出她对江岐善的不喜。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江岐善依旧礼貌地对她笑了笑,仿佛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
这里已经不需要江岐善在场了。江父江母继续与江余的朋友们交谈,而江岐善则被江父安排了更多的作业,完全没有给他休息或玩乐的机会。
江岐善没有表现出任何怨言,依旧恭敬地点头:“好的,父亲。”
他转身离开会客厅,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经过走廊拐角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
“老不死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如果江父听到这句话,恐怕会立刻收回对他“听话”的评价。
江岐善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老式照片,画面中有三个人——江余、江父和江母。照片拍摄于十年前,江余当时只有十四岁。他站在江父江母中间,面对镜头露出胆怯而害羞的表情,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期待。
显然,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二张照片拍摄于五年前。
画面中多了一个人——江岐善。
与第一张照片相比,江余的状态明显不同。他的黑眼圈浓重,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半边眼睛,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而原本属于他的中心位置,却被江岐善占据。
江岐善站在江父江母之间,笑容灿烂,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核心。
两张照片中,江父江母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在第一张照片中,江父的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而在第二张照片中,他对江岐善的喜爱溢于言表,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江母则恰恰相反。她更喜欢江余这样乖巧老实的孩子,因此在第一张照片中,她的笑容温暖而真诚;而在第二张照片中,她的表情却显得冷淡而疏离。
江岐善看着两张照片的鲜明对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将照片塞回口袋,脚步轻快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那里是他平日里专心学习的“小黑屋”,也是他独自思考的地方。
“哥啊哥,你到底在紧张什么呢?那样自私自利的你,到底怕了什么,怕这么多年,哈。”他低声自语,随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随即传来反锁的声音。
…
黑木森林深处。
时间:12:00。
山庄后院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菜园子,种植的蔬菜和水果都很普通,比如白菜、萝卜、西红柿等。说来也神奇,在这片枯暗的世界里,种出来的东西却格外鲜美,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咯咯。”院子角落的铁笼子里关着唯一一种生物——一只被强行绑来的鸡。
要说这里有什么稀有的东西,大概就是鸡蛋了。
时降停蹲在笼子前,双手合十,语气虔诚:“鸡姐鸡姐,让我再取一颗鸡蛋吧?别啄我,求你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笼门,手伸了进去。起初,鸡姐高傲地半闭着眼,完全不屑看他。可当时降停的手握住鸡屁股下的蛋,准备拿出来时——
鸡:我啄啄啄啄死你!!
“嘶!”时降停眼疾手快地将鸡蛋掏出来,迅速关上笼门,挡住了鸡姐的振翅飞踢。
他转身将鸡蛋高高举起,冲着台阶上的江余晃了晃,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台阶上,江余面色死灰般漠然,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他坐在椅子上,手腕被束缚带绑在扶手上,脚上还挂着一颗沉重的黑球,彻底禁锢了他的自由。
明明以时降停的能力,根本不怕江余逃跑。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绑住江余呢?
呵,不过是在折磨他罢了。
一点一点地击溃江余的心理防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已经被我控制,你逃不开。
江余垂下眼眸,睫毛轻颤,不愿再看时降停。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山间野草,试图从这片荒芜漆黑的地界中找到一丝慰藉。
他不知道时降停的弱点是什么,似乎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这半年来,江余无时无刻不在策划逃跑,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起初,他不想对时降停动手,只是单纯地想逃离。
可被一次次抓回来后,他绝望又愤怒,终于拿起了刀,试图杀死时降停。
为了杀死他,江余几乎用尽了所有方法——砍动脉、刺心脏、断四肢。可时降停这个“死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每一次失败,等待他的都是夜间的折磨。
江余不知道该如何杀死一个鬼,也不知道该如何逃离这片地狱。
人力,怎么可能与非自然的力量对抗呢?
这就是报应吗……
江余真的陷入了绝望。
这时,一股清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江余抬起发红的眼眶,看到面前摆着一盆芍药花。花朵清淡却不失色彩,顺着花盆向上看,时降停正弯腰俯身,将花递到他面前。
“你喜欢吗?”时降停轻声问。
江余闭上眼睛,没有回应。
发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降停将花枝折断,轻轻插在江余的头发上。江余有些恼怒,低声质问:“你这是做什么?让它好好生长不好吗?”
“花生来就是让人采摘欣赏的,它的价值就是赋予人美。不要觉得可惜。”时降停笑了笑,继续为他簪花。
江余不再说话,他知道跟这个思想扭曲的疯子争辩毫无意义。
“成功抢来一颗蛋,今晚做什么好呢……一颗鸡蛋太少了,就给你做个鸡蛋汤吧?”时降停自问自答,语气轻快,“好~那就做鸡蛋汤了。”
这时,江余的手指艰难地抬起,轻轻夹住时降停的衣角。他的神情脆弱而柔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老公,能不能放开我?我的手和脚真的很疼……我想跟你一起去种地,好不好?”
时降停对他忽然转变的态度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呵,江余这个人,为了活下去,早已不在乎脸面了。
他可以为了活命低声下气,毫无骨气;有需要时,他会顺从地喊你“老公”,听你的话;不需要时,他会咒骂你,抗拒你的触碰。
这样的两面人……时降停爱极了。
他笑着俯身,在江余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好啊,老公帮你解开。”
“你可以再试试逃跑,我喜欢玩追逐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