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是充满恐惧的。
有自知之明,也是一种美德。
这是潘潘多年来信奉的人生信条。
她才27岁,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大多数时候,都处在一无所有的窘迫里。
12岁那年,父亲出轨,双亲离异后各自再婚。
她成了多余的那个,和奶奶一起,寄宿在大伯家里,祖孙俩住一间屋。
高中的时候,父亲在后妈孕期出轨,后妈生了个妹妹,再度离婚,和小四组成了新家庭。
妹妹跟着二婚后妈走了,家里又只剩她这个无人问津的拖油瓶。
大学出去躲了几年,奶奶死了,家里拆迁了。
大伯家赔了八百多万,而自己家,却因为父亲这几年忙着二婚三婚,原来的小厂房早就已经荒废,根本没有置办下其他产业,而只赔了300万。
二婚的后妈带着妹妹来分拆迁款,拿走了120万。
父亲还要留着钱养老,加上三婚的后妈又刚好在这个时候怀孕,父亲留了150万和三婚妻子买了套公寓一起生活,只给了她30万。
公寓没有她的房间,她心里也明白,父亲早就顾不上她了。
大伯家买了别墅,交房前搬去了堂哥结婚的新房暂住,从此再也没了她能寄宿的地方。
她大学毕业,找了个文员的工作,每个月工资低得只有三四千,房租都交不起。
30万虽然不多,但好在解决了她当下的难题。
于是,在23岁的年尾,她拿着这30万,拖着唯一一行李箱的家当,在老街租了个店面,开了一间金鱼店。
也是这一年,她认识了高庭。
地段是她挑过的,城区的商贸街上有一段路是水族宠物聚集的店面,当地人基本都去那买设备,可她租不起。
为了省钱,她选了老城区街上的旧店面,5万一年,60个平方不到,但好在,有个二楼,她花8万买了设备3万的鱼,又花3万请木匠打柜子和门面装修,好在老街的门窗都还保留了上世纪的老木质建筑,这一通下来,很有原木童话风格。
门面的租期是元旦开始算,为了等上一任租客搬走,她又去城中村租了一间利用架空层隔出来的小房间——城中村离工厂近,很多外地务工人员为了省钱都集中租在这里。
一间架空层能割出6个房间,靠窗的700,没窗的500,水费50一人,电1块一度。
她租了一间没窗的,将就了1个月。因为房东基本不接受短租,她又加了100块租下来。
元旦当天退租,甚至不用收拾,还是那只行李箱,陪着她搬进了老街。
前任租客是开面馆的,二楼的油烟熏的很严重,她花了一天时间清洗,没有床,她就把唯一的一床薄被芯垫着尼龙布铺在地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去买了床,500一张折叠的,又置办了很简单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年前是来不及开业了,但好在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那一年唯一高兴的事情,是县城解禁了烟花,允许燃放小烟花,部分指定区域,还允许集中放大烟花。
她很心动——她对于过年的执念已经被磨得很淡,唯独对烟花,还有些惦记。
但是当地的烟花店因为这几年严禁都已经关门,她在网上找了好久,终于联系到一个隔壁县烟花代购的账号。
她主动加了微信:
“你好,我想买一些烟花。”
对方秒回了一张报价单,这两天烟花价格水涨船高,仙女棒都要39一把,并且还同城399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