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妧来的时候倒也做过心里准备,毕竟本是要退婚的人,突然又遣人来接她,说下个月完婚,定然有什么原因,也还好,只是跛了脚,并没有旁的。
她别无选择,问她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这么说了!
“恒儿性子懦弱,不随他那个弟弟,我们做祖母的也是关心太过,说话有些不妨头,妧儿不要介意才好。”
江妧笑了笑:“天下父母皆为子女,妧儿不止不会介意,反而羡慕。”
她原先的家庭重男轻女,好不容易逃离出来,又来到这个地方,亡父母俩虽也盼着有个儿子,到底未曾苛待她,甚至病入膏肓那几日,父亲殚精竭虑,只怕母女俩受欺辱,托付兄长,可到底人走茶凉。
“说到底还是个可怜的孩子,”二夫人蘸了蘸眼角的泪,拍着她的手背道:“好孩子,等你进了门,你就是我的闺女。”
江妧一时热泪盈眶,可到底明白,什么亲闺女不亲闺女的,日子过得去便可。
说了一会子话,裴母便说散了,众人也各自回了屋里,洗漱睡下。
小香拿了褥衾进来,在脚踏旁打了地铺睡下,听见床上窸窸窣窣的声响,忙起身打了帘帐,轻声问:“姑娘,睡不着吗?”
江妧翻来覆去,的确睡不着,一个是上京太热了,二来是认床,小香索性在脚踏上抱膝坐了起来,“姑娘,这大郎君跛脚他们家只字不提,都要成婚了才让咱们看见,分明是欺负咱们孤零零的……”
“欺负你,你又能怎么样?小香?我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出去自己过?”
“姑娘这样的样貌,出去只怕…….”
她不敢说下去,一年前,自家姑娘与江氏夫妇出门到寺庙上香,不过一个磕头的功夫,被金陵守备太监的干儿子看中,幸得江家也不是那等好拿捏的,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女子立户实在太难了,若不是走投无路,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小香只得重新回了地上的褥子上睡下,江妧却一直睡不着,她看见未来的夫君成那个样子,说不失望那是假!
可一想到反抗带来的后果,她便觉得似乎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就是不良于行么!
迷迷糊糊间,梆子声响起,已然是四更了,一夜梦境凌乱,一觉醒来早已忘了大半。
小香忙给她铺床,见只有主仆俩人,便轻声道:“这位二郎君似乎是个了不得的大官,说是过几日回来,今日全家上下忙乱的,只为了迎他。”
“别打听那些有的没的,人家怎么和咱们没关系。”
小香依旧感叹,“大郎君是没办法入仕了,咱们不得学着另几房的多巴结巴结大房?”
此时立春正好进来问她何时用早膳,她回了,人出去了,她才笑道:“你想巴结人家,人家也要受用才是。”
“姑娘,我可悄悄打听了,人家可是两淮什么盐使,哎呀!记不清了。”
“两淮都转运盐使!”
“姑娘也打听过了?”她忙完手中的活,便走过来给江妧绾发髻,惊讶的问。
“我干嘛去打听人家?父亲在世时曾提起过这个官职,想来不会错的,从三品的大官,你没说错,只是从现在起,不准提一星半个字,他是外男,大郎君上都不要多提,更遑论是他!人多眼杂!”
她转过身,在小香的脑门上戳了一指头,嗔她越发没了规矩,就算人家是天王老子也不关她们的事,更遑论私底下议论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