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不属于钱涛的DNA,这一点非常关键。
萧明德和李怀再一次和钱涛面对面交谈。
“第一案发现场我们已经彻底检查过了,发现了一个指纹,但不是你的,你怎么解释?”萧明德开门见山问道。
钱涛低着头,随口说道:“那是以前守林员留下的房子,有指纹不是很正常吗?”
“守林员在好些年前就已经搬走了,就算他留下的指纹保留了下来,指纹的纹路也会变得模糊不清,有机物质也会降解,导致指纹的化学物质成分发生较大变化。”
萧明德紧紧盯着钱涛,“可我们在平房里发现的指纹几乎没有被破坏。”
李怀语气严肃,“撒谎还撒到我们身上了?说!你是不是有同伙!”
“没有。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钱涛毫不犹豫地说道,“至于什么指纹,我能发现地方,别人难道就发现不了吗?说不定在我去之前就有人进去过呢?”
“钱涛你别给我耍花样,那种荒郊野外,谁会无端端跑过去?”李怀猛地一拍桌子,“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
可钱涛根本不吃李怀这一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管他们怎么说,他都只说是自己干的。
可偏偏他能将犯罪过程说得几乎分毫不差——除了阉割孟奕晨这一点。
但凡萧明德这一组人少些耐心,钱涛此时此刻都已经被落案起诉了。
萧明德不是没有压力,顶头上司找他谈过两次话,尤其是因为这次的人证里还牵扯到了薛海洲。
但萧明德就是个满嘴“好的”“明白”,但屡教不改的货。
听了,但不改,谁来也不好使。
“刚才孟奕晨的父母来过,还和你的妻子发生了争执。”萧明德平静地陈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清楚地看到钱涛的神色再次紧张起来。
李怀立马配合,“孟奕晨的父母对你的妻子说了许多话,其实还涉及到了你的女儿。”
钱涛当即意识到他们的潜台词,他的手腕撑在两边,手铐在铁桌上磕出细碎的金属声,他盯着萧明德两人激动问道:“孟奕晨父母是不是威胁我老婆了?你们不是警察吗,这里不是警局吗?你们为什么不管?”
“看得见的,我们都会管。”萧明德缓缓说道。
钱涛激动道:“那看不见的呢?多的是你们看不见的!”
萧明德说道:“钱涛,有时候不是我们不想管,正如你所说的,多的是我们看不见的。”
如果钱悠悠的肾源走正规途径,又合法合规地排到了,而孟家人从中作梗,他可以管。
如果孟奕晨父母真的做出实质性伤害钱涛妻女的行为,他也可以管。
但不违法的手段多的是。
只要孟家人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要切掉钱涛妻女的经济来源简直易如反掌。
无数想要讨好孟家的人就会闻着味儿先扑上去,将钱涛妻女的血肉咬下来。
“钱涛,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讲义气,还是为了你女儿的肾源,才不惜自己揽下罪名。可你好好想想,你可以担得起这些罪名,你的妻女担不担得起。你要让她们这一辈子都背上‘杀人犯的妻子’‘杀人犯的女儿’这样的骂名吗?”
钱涛的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你们不用再说了!我没有同伙,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怀没想到他们都这么说了,钱涛还是那么嘴硬。
“钱涛,你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救自己的女儿。我们已经向医院确认过,近期根本没有匹配的肾源可以给钱悠悠。你所说的肾源,应该是你的同伙找来的吧?”
萧明德直视钱涛的眼睛,“就算你的同伙可以弄来一个肾,你要找谁做手术?”
有些话,萧明德不好直接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懂。
审讯室内一阵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墙壁上的灯光惨白而刺眼。
钱涛的呼吸变得急促沉重了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做激烈的挣扎。
萧明德知道,不能给他太多冷静的时间,必须步步紧逼。
“来源不合法的器官,没有医院会接手。难不成你要把手术希望寄托在你的同伙身上?”萧明德轻描淡写,“可你的同伙应该不是医生,否则死者身上的切口不会那么不规整。”
“你隐瞒同伙的身份,对你的妻女没有任何帮助,甚至,会给她们带来无尽痛苦。现在,能帮到她们的,只有你。”
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杂乱跳跃,难以串成一条线。
刑技部门和组里其他人都仍然在调查。
但钱涛是最大的突破口。
钱涛垂着头,萧明德的轮番话,让他手背的青筋迸发得更明显。
他想起妻子温柔的笑容,女儿虚弱又稚嫩的脸庞。
他想到突然获知肾源时的惊喜,又因面前两个警察所说的话猛然想到妻女可能遭受的苦难。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人不是医生。
或许……也根本没有能力联系到专业的医生。
“为了你的家人,如实交代吧。”萧明德的声音打破沉默,像是一击重锤落在钱涛的心坎。
钱涛嘴唇颤抖着,在做最后的内心斗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终于,钱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头,“我……有同伙。”
萧明德和李怀在听到这句话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