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感叹声,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好像是因为什么重要人物的出场,而抓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路星岚一下把什么鸭王什么艳遇都抛到了脑后,连忙不甘落于人后地站起来踮起了脚尖,急急忙忙去看到底是谁来了。
天光从头顶的树枝缝隙倾泻而下。光斑随风扫荡在许许多张青涩而懵懂的脸庞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路星岚终于透过人群的间隙,看见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正大步跨上操场的台阶,不慌不忙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路星岚呆住,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那一刻,她的脑子就跟出了故障的空调机一样,嗡嗡嗡直响。
谁说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这丫分明开的是全国连锁店吧!不然她怎么总是接二连三地和他偶遇上?
苏青青和其他人的反应差不多,满脸写着花痴和疯狂,
“我不是在做梦吧?!顶着这样一张脸来当教官?是要把我们迷成智障吗?”
回头一看,路星岚一整个恍恍惚惚魂不守舍地盯着教官出现的方向,确实跟智障没太大的区别了。
苏青青:啧,出息。
路星岚确实没出息。
即便知道自己自从钻了对方裤裆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剔除了择偶权。可是这张脸每次一出现,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脏狂跳,脚底发软,就跟看见了一颗人形春药似的。
直到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花名册,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确认,这人确实是他们学校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云学长。
可是堂堂名校高材生,白天卷文凭,夜晚却沦陷花柳之地。这到底是生活的逼迫,还是道德的沦丧?
路星岚不知道为什么,从看见他走上操场的那一刻,心尖就微微一跳,好似有个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那道倾斜着拉长的影子不紧不慢地移了过来,恰好落在了她的脚尖上。
清亮的日光下,男人目光如炬,五官被光影分割,衬得眉目鼻梁更加笔挺而深刻。
周池野和她的目光对接上,停顿两秒,又轻飘飘地挪开,好像压根没有把她认出来。
所有惊羡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却仿若未觉,只是将手里的花名册随手卷起背在身后,懒声吩咐,
“表演一班,集合。”
磁沉的声音慵懒性感,毫不费劲就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聚在一起闲聊的小菜鸡们听见自己班级名字从他口中喊出来,立刻惊喜地欢呼着,然后窸窸窣窣地小跑过来,推推搡搡地勉强排成四列。
路星岚个子属于中等,正好被挤到了第一排C位。直接面对上这张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G点上的帅脸,整个人瞬间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好在周池野一眼也没往她身上看,人高腿长地往队伍前一站,平平草草扫视了一圈,简单干脆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我姓周。接下来的两周将由我带着你们训练。”
他五官锋利硬朗,气质又出挑。一米八几的高挑个头站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慵懒磁性的声音里更是透出了几分不羁和轻狂。
“哇~~”
底下响起一片惊喜若狂的欢呼声。
路星岚听着他和那天酒吧里如出一辙的磁性嗓音,却有种不真实到快要晕厥过去的感觉。
阳光太过于刺眼,眼前男人的存在感更是强烈。
处处透着的压迫气场,和耳边络绎不绝的惊呼声,让路星岚不由得眯了眯眼,心情恍惚得差点儿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就落到他的手上了?
她只不过一时情急而慌不择路地钻到他脚下,结果命运的齿轮不经过她同意就开始运转了?
路星岚心底唉声叹气胆战心惊,但只花了几秒就接受了这个令人窒息的事实,老老实实挺直脊背端端正正地站好。
南校区的操场被划分给了四个学院用作训练。这会儿四处可见墨绿色的方块在烈日下暴晒。
虽说大学的军训不像高中那会儿的强度那么大,第一天无非就是站军姿。但天公不作美,站在阳光下干站十分钟,也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路星岚都不敢奢求能站在树荫下乘凉,只是默默地心想,要是能背对着阳光站着就好了,至少不用担心把脸晒黑,也不用和见证过她“丑态”的周池野面对面干瞪眼。
正出着神,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低低地从头顶落下来,
“全体,向后转。”
她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赶紧跟着大家一起手忙脚乱地转过身。
这人是有读心术吧?她在想什么他都能知道?早知道就大胆点,想个原地解散就更好了….
不用直面阳光,表演一班的新生们一个个庆幸不已,不约而同地都松了一口气。
而路星岚眼前没了那道压迫力十足的身影,压力更是减小了不少。
然而她并不知道,方阵转了个朝向这件事对于周池野来说,其实更加方便他明目张胆地欣赏她傲然挺拔的姿态。
路星岚从小学舞,身材自然苗条纤细。腰带束在那节窄窄的细腰上,柔韧细弱得好像能被他一只手就掐断。
周池野还记得这姑娘刚开始学舞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可以穿上漂亮的舞裙而被家人半哄半骗着送进艺术中心里去的。
那时候她才6岁吧,长得圆滚滚一小只,动作笨拙又生涩,好像一只肉乎乎的小天鹅。
没想到一眨眼,天鹅就长大了。束起的马尾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被阳光漫上银白的光,弧度柔软而修长。
周池野微微恍了恍神,直到被阳光刺了下眼睛,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虽然周池野让他们转身背对着太阳,可35度的高温天气也不是吃素的。
路星岚站了没多久就在心里叫苦不迭。她大早上就因为跑了一趟行政楼而出了一身汗,这会儿穿着厚重的迷彩服,浑身黏黏糊糊的,更觉得窒闷难耐。
余光看见周池野的身影似乎走开了,她便忍不住动了动站得有些发酸的小腿,悄声和旁边的苏青青埋怨道,
“今天怎么这么热,我都快热得喘不过气了!”
苏青青比她高出几公分,闻言偏头朝她瞥了眼,当即笑出声,小声提醒她,
“你的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训练服是迷彩色调,除了领口处有高低区别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分开前后的标记。
路星岚一愣,当即一边低头去看领口,一边下意识地反驳道。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穿反?”
苏青青:“别嘴硬,你的衣服就是穿反了!”
“…..”
她还没来得及再强行辩解,就猝然清晰地听见身后有人发出一声很轻的低笑。
“???”
路星岚一下脊背僵硬住。
他居然在偷听?!
这人一把年纪还偷听小姑娘说话,是不是有点儿太狗了。
路星岚耳尖迅速泛起了一片红晕。
出糗已经够丢人了,偏偏还是在他跟前被他看了个精光。
路星岚一边抠紧了脚趾头,一边拼命在社死的边缘垂死挣扎。
“真没有,我都18岁了,衣服有没有穿反我还能不知道吗?”
苏青青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固执己见,伸手一把从她的领口处勾出了个什么东西来,
“可是你领口这儿挂着的不是吊牌吗?”
“???”
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但她已经社死了。
开学不到两周就死了两轮的路星岚简直不敢回头去看周池野现在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精彩绝伦的表情。
于是她空虚地仰起了头,在看见身后那道影子朝她这边移动过来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真的没有穿反你快鲨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