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慵懒地窝在马车里,她整个人似无骨般地倚在苏瑾言那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双眸,佯装休息,然而,她的心思已飘向远方。
方才于杂货铺中瞥见仅有的那方香胰子,宛如一颗投入内心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波澜。由此推断,这个时代应当还未出现肥皂,否则以肥皂的实惠好用,杂货铺没道理不售卖。
她遂开始暗自谋划,待到合适的时候,要研制出一款用于洗头、洗澡的香皂。
这香胰子,用起来实在不习惯,且太过珍贵。因此她必须认真回忆肥皂的制作方法:好像需要猪板油、草木灰,还有……
“老爷,还望您网开一面,打开这扇门。小姐实乃被冤枉之人,万不可将其逐出府门呐!”
一阵急切又悲戚的哭喊声,打破了苏曦的沉思。
“公子,前方人群拥堵,一时难以通行。”车夫话音刚落,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苏曦正从深思中回过神来,那传入耳中的哭喊声愈发响亮。她即刻睁开双眼,抬手掀起车帘向外望去。便瞧见陆翩然正跪在陆府大门前,低垂着头,时不时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她的丫鬟则一边拍打着大门,一边哭诉着。
“青荷,去查探一番,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苏曦神色平静,语调沉稳地吩咐道。
片刻后,青荷便打探清楚说道。
“回禀公子、小姐,陆小姐已被逐出陆家。听闻此次缘由乃是她散布小姐落水的谣言。陆老爷宣称陆家断不容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徒,要秉持公正,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好一个秉持公正之名,实则绝情至此。陆翩然有如此父亲,其行事作风便不难理解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曦嘲讽说道。
正当她欲放下帘子,却对上了陆翩然阴狠的眼光。她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淡然无视,缓缓放下了手。
然而她的心中却一片茫然,在原主的印象中,陆翩然一直是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大姐姐,不然也不会和她成为很好的玩伴,怎么一次落水后变化如此之大!对她有这么深的恶意!难道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重生了?此念头很快便被她摇摇头否决,不可能吧?一定是自己吓自己,不过以后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她,以免再起什么风浪。
而此刻的陆翩然已不再流泪演戏,转而缓缓回头盯着陆府,眸中的恨意恨不得夺眶而出,随即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暗暗地做了一个决定,陆家既然你们不义,别怪她无情了。
此刻,她心中暗自思忖:上天既赐予她重生之机,她便断不会轻易被打倒。虽说这次未能伤到苏曦,但要整垮陆家,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好在前世她已看透陆城的真面目,重生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凭借前世的记忆,抢先救下了蔚州首富夫人。没了陆家,她还有更强大的倚靠。她坚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定能出人头地,尽享世间一切,不再任人欺凌。
苏曦此次算是运气好,是她自己太过心急,急于求成,忽略了诸多问题,才让对方有了反击的机会。她实在没料到,苏曦身边的人竟如此愚笨,编的谎话都破绽百出。既然如此,暂且留她一命。
陆翩然神色凝重,带着几分深沉的懊悔说道:“爹爹,是女儿的过错。女儿不该在事情尚未说清时就晕倒,也不该在您去苏家讨要公道时没有阻拦您,更不该在您借此要挟苏府补偿半个家产时无动于衷。”
丫鬟神色焦急,声音带着几分恳切:“老爷,小姐已然知晓自己的过错。小姐本就身子孱弱,前些日子落水受寒,至今尚未痊愈……”
陆翩然微微停顿,面上浮现出一抹悲戚,语气庄重而哀伤:“女儿在此,衷心拜谢爹爹与娘亲的养育大恩!” 话音落下,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声闷响都似是敲在众人的心弦之上。
随后,她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却又沉稳地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丫鬟伸出手,声音虽带哽咽,却坚定有力:“罢了,这一切皆是我的过错,我甘愿领罚。莫要再让爹爹为难了,我们就此离去吧。”
这时,春桃突然从一旁冲了过来,紧紧抱住陆翩然的大腿,眼中满是惶恐与哀求,声音颤抖且急切:“陆小姐,还请留步。您曾答应于我,若我帮您,便给我五十两银子,还许我入陆府为婢女。如今我被苏府赶了出来,已然无处可去,您不能弃我于不顾啊。”
苏曦望着眼前越聚越多百姓,便心知此事难以迅速平息。对着外面吩咐:
“重新选路走吧!”
随着耳畔百姓的哭闹声渐渐远去,苏曦缓缓地叹了口气。这世间因果循环,自作孽不可活!只可惜,她还未出手,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柒柒,不必为这样的人伤怀,实是不值,这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苏怀安听到那一声叹息,以为她是为陆翩然的下场而感伤,便出言安慰,语气诚恳而关切。
苏曦微微仰起头,眉梢轻蹙,一脸不解地看向他,心中暗自思忖:他究竟从何处看出自己是在为陆翩然而伤心?此刻,她心中甚至恨不得能放鞭炮庆贺。
“若你并非为她伤心,那为何要唉声叹气。”苏怀安面露不解,疑惑地追问着。
“我是因为我还没出手,她就把自己作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苏曦惋惜着回答。
“你呀,还出手,小心继续居然被骗了。”
“才不会呢,经此一事,我已成长了。不会再被这些虚伪的外表所欺骗。”
苏曦信心十足的说道。
身处二十二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且自幼在家族严苛培养体系中成长,倘若连十几岁少年表象背后的实质都参不透,那上一世便算是虚度了。至于未来,若遭遇难以应对的事情或人物,她并非毫无办法。她身怀精湛医术,自可在这世间进退自如,即便情况危急,亦可全身而退,医术在手,天下她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