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让秦姨见笑了,这丫头遇到点事就大惊小怪。”
宋幼微佯装斥责了一声银月,然后对秦氏作不好意思状解释。
秦氏气的胸闷,这主仆二人摆明了是做给她看的,事都闹到她面前来了,她焉能装作不知道。
“账本怎么会有问题?是不是弄错了,秦姨不会骗我的,肯定是下面的混账东西弄虚作假。”
“秦姨,指定是下面的奴才见我娘不在了,做了背主的事,欺瞒了你,这种恶奴不能轻饶,直接送到官府好好审审。”
宋幼微也不细问,直接给这事定性了。
这是认定了账本有问题。
“平日瞧你是个稳重的,今日怎么如此急躁,还没问清楚是真是假,就要把人送去官府,传出去了,于你名声有碍。”
“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苛待奴仆。”
秦氏听到宋幼微要报官,心都漏跳了一拍,这假账本是她授意的,真要闹到官府,说不得就要把她牵扯进去了。
连忙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但她瞧宋幼微这架势,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的,现在只能想着晋王府送来的账房先生没有看出大问题。
实在不行,她就再舍些银子,总之不能让这事闹大。
“秦姨说的是,我也是没经过事,幸亏有您提点,银月,你让乙十六二人过来说个清楚。”
宋幼微顺水推舟。
她一直在这等着呢,秦氏给她的银票她看都没看,是因为她知道大头被对方私吞了,今日若不趁着交接账本把这事闹起来,那这银子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至于能要回来多少,还得看晋王府送来的账房先生的本事。
银月得了话立马去通传,全然不顾虑秦氏是否有意见。
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应一和,配合的极好,秦氏意识到当初应该在宋幼微身边放一个自己的人。
“回小姐,尤福说了,这些账本都是胡编的,进价卖价没有一个是准的,按照他们写的,这京城再好的铺子都赚不到钱。”
尤福是账房先生的名字,乙十六抱着一摞子账本,直接跟宋幼微汇报,完全没看坐在上首的秦氏。
现在宋幼微是他的主子,他当然是要对宋幼微忠心。
看了半日的账本,他再不通内宅弯弯绕绕,也看出这个秦氏表里不一呀,这被昧下的银子估计都在她那了。
反正他瞧着对方不是个傻的,不可能被下面的人骗,就算她看不懂账本,难道身边就没有一个懂的吗。
“这是真的吗?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寒了这些忠仆的心。”
宋幼微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诚心。
秦氏听的眉头直跳,她没有证据但十分确信对方是在恶心她。
“小姐放心,尤福精通此道,对历年物价了如指掌,在王府很受重用,他说的绝对不会错。”
乙十六虽然觉得宋幼微反应很奇怪,但也耐心解释。
被质疑的尤福面无变化,是个端得住的。
“唉,水至清则无鱼,我们是良善人家,若是贪的银子不多,就给个教训,饶过他们这一次。”
宋幼微慈悲道,这做派倒有几分秦氏平日的样子。
乙十六正感慨这个新主子过于良善,以为对方要放过这些刁奴时,就听对方又接着询问。
“尤福,王府产业你都能管理的好,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说这账本与实际差了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乙十六怎么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蛊惑的意味,话说这账本都是假的,尤福又没开天眼,怎么知道确切数字。
跟乙十六这种干体力活的不一样,尤福的脑子比较好使,眼珠子一转,便知道要怎么回话了。
“回小姐,这些田庄铺子位置都很好,做的也是好经营的生意,我们王府也有做这些的,哪怕比不上王府的铺子,这账目上也至少差个十数万两银子。”
尤福说这话很严肃,完全不像信口开河。
两年多差个十数万两,摊到每年就是三四万两,嗯,有些多,但有个厉害的管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反正是要往高的说。
秦氏听了这话,差点晕了过去,到她手上哪有这么多银子,难道是底下的刁奴私吞了她的银子。
“混账,他们这是欺主,真是没了王法,合着他们这些恶奴偷偷吃肉,给我这个主子留点汤,全都给送到官府去。”
宋幼微玉手拍在桌子上,一副气狠了样子,心里却夸赞尤福上道。
银月听了一声响,十分心疼自家小姐拍痛了手。
秦氏一时被吓到了,还是第一次见宋幼微动怒,瞧着是要动真格了,她其实也想骂声混账,但此刻她要先解决这个烂摊子。
“我们普通人家,哪能和晋王府的产业相比,能赚点银子日常用度就很好了,要说那些糊涂东西敢在账本上动手脚,这我相信。”
“但说贪图那么多银子,料想他们也没那个胆,幼微,你不通庶务,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难。”
秦氏面部僵硬的劝道。
本就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说这话时,她在心里暗暗算账,这些年统共到她手里勉强大概有个四万两银子。
如今听尤福这么说,便有几分相信是下面的管事吞了银子。
虽说她自己手里的产业没有那么挣钱,但章若雪的田庄铺子都是上好的,说不得就是能挣这么多。
“我是相信秦姨的,您不会害我,但尤福是王爷身边得用的人,他说的肯定不会错,必然是那些恶奴欺您心善,蒙骗了您。”
“我知道您是担心闹到官府,有损清誉,不如我去求王爷,王爷手下能人辈出,定能叫那些恶奴说出实情。”
宋幼微说这话时还带着气,摆明是不会轻饶了那些恶奴。
听到让晋王插手,秦氏慌了,那些刁奴是逃不过,她也逃不过呀。
到时损了银子不说,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昧了孤女的财物,没了清誉,只怕刘家也容不下她了。
有的事做了也就做了,但是万万不能让人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