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万万不可。”
秦氏连忙阻止道。
“秦姨不用说了,既然那些贱奴不知死活,我们就成全他们,否则传出去了,外人还当我们是个好欺负的,连奴仆都管教不好。”
宋幼微当然不会去找晋王,什么事都找晋王,以后真有大事,可能就叫不动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她只需让秦氏认为她会去这么做就行。
如此,她便可稳坐高台。
“你说的对,到底是我太心善了,让他们心存侥幸,我这次必然让人好好审他们,再冥顽不灵,你再禀报王爷也不迟。”
秦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宋幼微见状,装模作样的劝了一会,让她不必如此为难,交给王爷的人也可以。
秦氏连忙表示不为难,是她管教不善,一定要亲自料理了这些贱奴。
费了不少口舌,终于按住了宋幼微想要告状的心,秦氏再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了,这银子不舍也得舍。
只是那些本来就很惨的管事,现在更惨了。
他们确实贪了些银子,哪家管事的一点不贪的,主人吃肉,他们跟着喝点汤,秦氏之前也不是完全不知晓这一点的。
但她疑心重,听了尤福那话,便怀疑这些管事背主了,如今又从他们那里搜出这么多银两,便更认定了。
但是这些管事真冤枉啊,他们是贪了,但绝没有那么多,这些银子是他们十几二十年,积少成多攒出来的。
里面还有他们和家人每个月省下来的月银,算到每一年,贪的并不多。
如今秦氏被这银子逼疯了,也不听他们狡辩,把人打的半死,见他们交不出更多的银子,查出个别在外有私产的,都充了她私人库房。
如此,勉强算是抠出了两千多两银子。
她自己又忍痛拿出了四万五千两银子,加上几位管事的,凑到五万八千两银子。
看着这些银票,秦氏瞪得眼睛都红了,心里在滴血。
旁边的婢女大气都不敢出。
罢了,秦氏安慰自己,先保住她最重要,她要出事了,她的孩子也会受影响,日后只要她儿出息,银子以后自然是不会缺的。
等情绪平复了下来,她领着人带着银子去了宋幼微住处。
“那些贱奴我叫人发卖了,银子都在这了,我们普通人家不能跟王府产业相比,不到三年,能得这么多银子,已是极好的了。”
秦氏怕宋幼微说银子少,盯着尤福说的数目讨要,剥了她的皮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她之前已经给过两千两银票,如今又拿了四万五千两,她统共也就占了宋幼微四万两银子。
她刘家养了宋幼微两三年不说,现在还倒贴了七千两银子,她一年入账都没有这么多银子。
何况她已经都搜了那些贱奴的住处,属实没有更多的银子,说不得那些产业根本就没挣那么多银钱,她可能还多给了。
不得不说,某一刻秦氏真相了。
也就是宋幼微背靠晋王,把她给震慑住了,导致她被牵着鼻子走,但凡她脑子能像平日那样,她早就发现异样。
“真是便宜了他们,白白让我损失的这么多银子,若不是担心连累秦姨和刘家的名声,我断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宋幼微面上一副气难消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好多银子呀,她最爱银子啦。
秦氏也端着假面,一副欣慰的样子,心里把宋幼微骂了无数遍,若是真的顾虑她和刘家,之前为何如此逼迫。
没想到章若雪那样的蠢货,竟然生出了个这么奸诈的小贱人。
银子到手,宋幼微一刻也不想在刘家待了,她怕秦氏万一忍不住偷她银子,她现在身上可是有六万两银子呢。
于是她和秦氏提出了明天要回宋宅,若不是不合适,她其实想现在就走。
秦氏损失了这么多银子,现在看到宋幼微就胸闷心痛,连挽留的话都没有说。
刘家除了秦氏这个长辈外,还有刘老夫人和二房夫妇,刘大爷在外上任。
宋幼微既然要走了,按礼刘老夫人那边要去一趟。
刘老夫人不是个宽和的老太太,宋幼微戴孝在身,平日里不敢往她身前凑,怕碍了她的眼。
重生前,刘老夫人已经不在了,她只记得这位老夫人偏疼小儿子,和秦氏这个大儿媳不太对付。
宋幼微虽对这位老夫人没有好印象,但重活一世,她想奔个好前程,自然不会在这小事上给人捉到错处。
次日,收拾好了东西,宋幼微便去刘老夫人住处拜见,银月被她留下守着屋子,毕竟那么多银子,没有人守着她可不放心。
“早该回去了,哪有长辈健在,住在别人家的,秦氏,不是我说你,当初你就不该留这孩子在刘家,刘家的门风都给你带坏了。”
刘老夫人秉承着一贯说话不好听的风格。
她看秦氏不顺眼是一方面,宋幼微年幼丧父丧母,看着就是个不吉利的,这样的东西还往家里领,这不是祸害刘家风水吗。
尤其她已经高龄,她怕宋幼微把她克死。
宋幼微什么样难听的话没听过,倒不在意,秦氏端着刘家长媳的身份,当着这么多人被落了面子,心里早就骂老不死的。
不过心里骂归骂,但为了刘家大爷的官身,秦氏还真不敢让这个婆婆病逝,这一丁忧,前途可就耽搁了。
刘老夫人不敢多留宋幼微,等她拜谢这两年多的照顾之恩,便赶紧让她走了。
秦氏安排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给乙十六、尤福二人准备的。
上马车前,吴氏被刘登高推上前,因为有乙十六在,刘登高不敢靠近宋幼微,怕传到了晋王耳中。
但他还惦记着让宋幼微给他求官,这几日,他催着吴氏来找过宋幼微几次,都被宋幼微寻了借口躲了过去。
“幼、幼微妹妹,你回家去后可别忘了我们,我们夫妇可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你兄长说了,日后定会给你撑腰。”
吴氏面色有些尴尬,刘登高之前把过错都推到她身上,现在还让她来劝宋幼微。
饶是她脸皮比旁人厚,这样上杆子也让她不自在。
宋幼微笑着听她说完,只是那眼神耐人寻味,看得吴氏极不舒服。
“看着吴姐姐此刻还在为兄长前程考量,我还真有几分为姐姐担忧啊,兄长如今身无长物,都不把姐姐放在心上。”
“他日得偿所愿,人生得意,兄长还能记得姐姐的好吗,多情女子薄情郎,唉,同为女子,我劝姐姐多为自己想想。”
宋幼微眼含悲悯。
吴氏只觉又羞又怒,一方面觉得宋幼微此话是在羞辱她,一方面又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仔细想想这刘登高可不就是一个薄情郎。
“幼微妹妹说笑了,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嫡妻,还为他生儿育女,便是夫君有一时想错了,家里长辈也不会让他薄待我和孩儿。”
若是刘家都是正经长辈,吴氏此话倒也没说错。
可惜…
“姐姐说的对,你还有秦姨这个好婆婆,若是一般女子遇到兄长这样的,上面再有一个恶婆婆,等男人一朝得势,只怕会被磋磨死给新人让位。”
“到时男人可以再娶新妇,可怜原配妻子和孩子,这若换成是我,我必…”
宋幼微说到这,住了口。
吴氏心神不宁,脱口道:“你当如何?”
话说出口了,又觉得不妥当,她疯了,她竟然代入了自己。
就在她以为宋幼微不会说了,对方开口了。
“若是我遇到那等薄情郎坏婆婆,我必不让他有机会踩着我得势,我会好好培养孩儿,我的前程靠孩儿,还要那薄情郎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