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江时煜的语调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目光凝着薛窈,不见半分暖意。
薛窈愣住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按照她的计划,她本来只是想小小地撞一下云棠,让她难堪一下,最多就是洒一点水在衣服上。
但现在,不仅杯子摔碎了,江时煜还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云棠那一边。
明明她根本就没有碰到云棠,是云棠有意为之的!
“我……我没有!”薛窈慌忙辩解,伸手指向云棠,话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尖利,“是她……”
江时煜打断了她的话:“我在门口,看得一清二楚。你明明看到了云棠,却故意撞了过去。”
薛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重生之后便从未体验过的惊惧感攫住了她。
“我真的没有!”她提高声音,环顾四周寻求支持,但发现大多数同学都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明明是云棠自己……是她诬陷我!”
云棠微抿着唇,将手腕从江时煜的手心抽出,低垂着脑袋道:“是我自己没站稳,和薛窈没关系。”
“你们听到了吗?”薛窈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嗤笑着说,“她自己都承认了,根本不是我撞的她。”
然而这一番对话不仅没有平息事态,反而让周围的气氛更加诡异。
同学们面面相觑,眼中的怀疑不减反增,让更多人确信是她在欺负云棠。
“薛窈,不要再说谎了。”赵悦然面带鄙夷,“我刚才就坐在窗边,看得很清楚。你是故意朝云棠走过去的,而且速度很快,明显是想撞她。”
“我也看到了。”另一个女生也道,“而且云棠并没有挡道,是你特意改变了方向。”
越来越多的同学站起来发言,几乎所有目击者都一致认为薛窈是蓄意而为。
“薛窈最近总是针对云棠。”
“真是太过分了。”
“以前她也总说云棠的坏话。”
“我……我……”薛窈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但发现自己已经百口莫辩。
她狠狠瞪向云棠,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怨毒:“这都是你搞的鬼!”
云棠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江时煜身后。
她的眼眶染上了些许的红意,委屈极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时煜见状,挪了一步,将云棠护在身后:“够了,薛窈。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薛窈攥紧了拳头,她看着云棠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只觉得一股子恶心劲儿直往上涌,恨不得冲上去撕碎那张虚伪的嘴脸。
她想要像往常一样撒娇着伸手去拉江时煜的衣袖,可这回竟被他躲了过去。
薛窈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酸又涩,怎么也吐不下去:“江时煜,江叔叔说过的……”
听到薛窈又想搬出他父亲的名头,江时煜转过头,眼神淡漠:“所以呢?”
“所以……”薛窈噎了一下,没想到江时煜会是这个反应。
往常她只要搬出这层关系,江时煜多少都会给她些面子。
更让薛窈难以接受的是,连她的几个小姐妹都开始对她产生了怀疑。
那些平时对她言听计从的闺蜜,此刻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这次你真的做得太过了”。
“薛窈,你真的没必要这样……”王思思小声劝说,“云棠也没惹你什么……”
薛窈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感觉,此刻却眼睁睁看着局面完全失控。
那些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人,怎么会突然集体倒戈?
但转念一想,她又并不感到意外,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对云棠的厌恶和敌意,知道她完全有动机去做这样的事情。
薛窈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
她猛地转身,推开挡在路上的同学,用尽全力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云棠掩去眼底的丝缕笑意,一声不响地走向储物柜拿出扫把和拖把,开始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我来吧。”江时煜想接过扫把。
云棠摇摇头,声音低低的:“是我不好,给大家添麻烦了,早知道就该走另一边的……”
薛窈的仓皇离场在同学们心中印证了一切。
他们看着云棠毫无怨言的模样,不由得对她更加同情。
“不是你的错。”江时煜的眉心敛了敛,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看在两家是邻居的份上,道,“薛窈她……性格是有些任性,但不是坏人,我替她跟你道个歉。”
云棠闻言微微挑眉,心里轻笑。
她故作担忧地说:“薛窈刚才跑出去的时候好像快哭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她说这话时语气温柔,像是真心为薛窈着想。
但江时煜摇了摇头:“这就是她的错,她该反省。”
云棠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讥诮。
从前原主被欺负时,他怎么不站出来说“这是薛窈的错”?怎么不说“薛窈该反省”?
原主生前受尽了委屈和屈辱,现在轮到薛窈尝到这种滋味了。
被最信任的人怀疑,被最亲近的人误解,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有些人总是要亲身体会过,才能明白当初他们给别人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江时煜。”云棠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今天帮我。”她说这话时眸子清澈见底,“不过以后这种事你不用太在意的,我不想让你为难。”
江时煜愣了一下,随即说:“不会为难,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云棠笑了笑,转身离开。
晚自习的教室里,薛窈的座位空空如也。
往日这个时候,她总会找各种理由凑到江时煜身边,问这问那。
今天的江时煜也很平静,仿佛没注意到少了个人似的。
云棠心情愉悦,给周歌讲解了几道困扰她的数学题后,便整理书包回家了。
推开家门,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
电视机的光影在墙上跳动,云父云母依偎在沙发上,茶几上的水果整整齐齐地摆着,还带着些许未干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