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肃浑身是血,被人从林间抬了出来,他面色阴沉,带着几分郁色,手中的弓箭垂在身侧,衣袖已被撕破,露出几道深深的咬痕。
原来他刚才冲进雪林就看到一匹幼狼,心中激动不已,就想将其射杀。
不料那附近竟是狼窝,他刚一下马,便被群狼团团围住,连马的脖子也被咬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是谢清席救了他……
崔芙与谢娴因担心他们,匆匆从高楼上下来,看到云肃时,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伤得极重,身上的鲜血已凝固成暗红色。
崔芙急声问道:“云大哥你还好吗?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云肃心中一暖,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阿芙不必担心。”
崔芙见他状态尚可,又忙问道:“云大哥,明璋呢?你可有看到他?”
云肃闻言有些自责地说道:“谢大人为了救我,自己孤身一人将雪狼引开了,后来他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执意要去捉那雪狼,也不会变成这样……”
崔芙与谢娴的脸色顿时一变。
谢灵昭才离世不久,若谢清席再有什么不测,她们如何能承受?
云肃缓了缓,站起身道:“娴妃娘娘,谢夫人,此事因我而起,我再去林中找找谢大人。”
谢娴皱眉道:“云大人,你身上还有伤,贸然进去恐怕会被那些雪狼盯上,还是算了吧。”
她心中不悦,云肃往日最是沉稳可靠,如今怎会如此冲动?若他再有个三长两短,圣上怪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这时,有宫婢眼尖,看到林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仔细辨认后,惊呼道:“娴妃娘娘,是谢大人!谢大人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谢清席,他骑马缓缓驶出林间,银白色的骑装上血迹斑斑,清隽的面容上也有几处殷红的痕迹,衬得那张昳丽的眉眼更加精致,平添了几分艳色。
“快看!那马后面是什么?”
“天哪,是狼!”
四五匹雪狼被他拖在马后,尸身上插着箭羽,显然已经死透了。
众人无不震惊。谢清席一向温文尔雅,谁能想到他竟如此厉害,连最凶残的雪狼也能猎杀。
云肃看着那几匹膘肥体壮的雪狼,心中甘拜下风,即便他征战多年,也不及谢清席的骑射技艺,更缺少他身上的那股狠劲。
当时雪狼咬住他的腿,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将箭插入雪狼的脖子,眼中甚至带着一丝雀跃……
实在非常人所为。
谢清席从马背上跃下,他身姿挺拔,立于雪中,衣袍随风而动,血色翻滚间如同一朵重瓣红莲,温声对谢娴与崔芙道:“娴妃娘娘,臣回来了。”
谢娴打量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谢清席确实格外的出挑,比起她大哥也不遑多让,她清了清嗓子,“回来就好,你的伤势如何?”
谢清席摇头道:“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多谢娴妃娘娘关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雪狼上,“这几匹雪狼,还请娘娘和圣上笑纳。”
雪狼本就难得,更难猎杀,他一口气猎了五匹,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一些世家夫人见他如此厉害,忍不住向旁人打听谢清席的来历,而女儿家们则羞红了脸,显然有意结亲。
谢娴见他有眼力见,笑了笑,眼中带着赞赏,“那就多谢二弟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儿圣上亲临,还有一场晚宴。”
谢清席微微颔首,与崔芙道别后便去了客房。崔芙却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应该是伤到了腿,只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她垂下眼睫,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谢娴见崔芙与江近月还站在原地,便唤道:“嫂嫂,表妹,我们走吧。”
崔芙轻声道:“娴妃娘娘,臣妇先回客房一趟,等会儿再来寻你们。”
谢娴此时正沉浸在得到雪狼皮的喜悦中,对其他的事并不在意,摆了摆手道:“那嫂嫂你先回去吧。”
崔芙匆匆回到客房,从包裹中翻出一些伤药,带着玉芜往谢清席的帐子走去。
雪花大片大片地落在她的发间和衣襟上。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制服四五匹雪狼,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小叔对她一向不错,崔芙深知投桃报李的道理,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谢清席的客房离她的并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然而,到了客房门口时,云水见她来了,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唤道:“少夫人……”
崔芙心中一紧,莫非谢清席伤得太重了?她连忙问道:“明璋他人呢?”
云水抿了抿唇,道:“公子正在里面,不过少夫人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公子他在……”
听他这么说,崔芙更坚信谢清席伤得不轻。她一时心急,对云水道了声“对不住”,便推门而入。
客房内暖意盎然,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崔芙的目光穿过水墨屏风,落在谢清席身上。
可下一秒,她的脸瞬间红得似要滴血。
谢清席褪去了衣裳,正泡在浴桶中,露出白净精壮的上身。乌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尾低垂,显得格外人畜无害,他看到崔芙时也是一愣。
崔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那温柔而缱绻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您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