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被人知道自己被拒绝了,更何况东方甫可是天下之主。
“皇……皇上……”那太监脸色惨白,不敢动弹。
“心上人?”他声音骇人,“不得胡言!朕不曾有过什么心上人。”
他与于冷竹之间的那份感情,除了他们二人,只有东方博和太后和于冷竹的贴身丫鬟雪儿知道。
更何况如今于冷竹已为他人妇,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心上人是她,那她的名节就彻底毁了。
那太监不知道皇上的心上人是谁,但他是带着太后的死命令来的,劝不动东方甫,他回到太后身边也得挨重罚。
所以,他虽然止不住颤抖,还是把太后交代的话都说了出来:“皇上,太后娘娘吩咐,二人相貌相似,侍寝之时屋内光线晦暗,皇上全可把周家姑娘当做替身。”
“滚!”
“皇上……”
东方甫的语气明显在强忍:“滚!替朕回禀太后,若是那周家姑娘不出宫,明日朕便把她赐给街上乞丐为妻!”
那太监见东方甫实在说不动,没办法,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了。
其他太监也赶快退回远处。
东方甫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一直看着那剑穗。
半天,他才幽幽来了一句:“于冷竹啊于冷竹,你当朕真的还忘不了你吗?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拒绝了朕。自那时起,朕对你,便再无爱意。只是朝政不稳,朕不愿在后宫分神,拿你做挡箭牌罢了,没想到母后还当真了。”
他说着,将那剑穗拽了下来,一个使劲,抛到了草丛中。
不知道为什么,于冷竹忽然感觉身上有点冷,她下意识抖了一下。
她这一抖,脚下瓦片晃动,发出声响。
东方甫察觉到声音,马上抽出剑:“谁?”
于冷竹心下一惊:不好!快逃!
脚比脑子行动快,她已经开始逃窜了。
东方甫隐约看见一个身影跳到了房梁那边,动用轻功去追,却发现人早已不见。
他站在房顶,看着远处,喃喃:“难道是朕出现幻觉了?刚才确实是有个女子在,而且那女子身型也与竹儿极为相似。”
不对!
他摇了摇脑袋,最后给自己下了结论:大概是他说了违心话,心下不安,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难不成是自己丢了她亲手做的剑穗,对不起她,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幻觉?
剑穗……东方甫下意识看向那片草坪……
另一边,于冷竹一路没有停下,一股脑逃回了将军府。
直到落地,她的心脏都咚咚跳个不停。
一开门,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小姐,您大晚上不休息,去干嘛了?”
于冷竹确定面前的人是雪儿,才松了一口气。
“累,我先喝口水再跟你说。”于冷竹一边说,一边把雪儿拉回了房内,还顺手关上了门。
她也不顾大家闺秀的形象,猛地灌了自己半壶水,才缓过劲儿来。
她把雪儿按到座上,开始吐槽东方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雪儿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最后,她总结了一句:“倒也不怪他收回自己的情义,毕竟是我拒绝他在先。”
雪儿听得难过,看向于冷竹:“小姐,您别难过。”
“难过那确实挺难过的。”
雪儿替于冷竹觉得委屈:“小姐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将军和皇上不爱小姐没关系,奴婢爱小姐,永远都爱!”
“我不是为这个难过。”于冷竹说。
雪儿没明白:“那是为什么啊?”
于冷竹双手托腮:“今晚月光不太亮,我刚才没看清东方甫到底长什么样。没看见帅哥,极大损失啊!”
雪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有话直说。”
雪儿摇了摇头:“小姐,天色已晚,还是快休息吧。”
确实很晚了。
算一算时间,现在大概是半夜一点了,是该睡觉了。
“好,睡吧。”
她本以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应该睡不着才对。
没想到她瞬间入睡。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的面前,正站着一名女子,一名和她相貌一样的女子。
只是不论是从女子的神态还是步态上,于冷竹都能轻松认出这人不是自己。
“你是谁?”她皱眉,“我是在做梦吗?”
那女子在距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行了一个礼:“姑娘确实是在梦中。小女于冷竹,见过姑娘。”
于冷竹立刻意识到,这女子应该就是身体原主了。
“是你主动入我梦中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此事,那女子眼中含泪:“姑娘,小女忍受将军府众人欺辱已三年有余,终被磋磨致死,索幸机缘巧合,让姑娘的一缕幽魂入我身体,我的身体才得以保全。”
“那你的灵魂还在吗?”于冷竹问。
那女子摇了摇头,神色凄然:“三魂七魄,只留一魄。原本我该转世投胎的,只是心中执念未了,无法从这具身体中脱身。”
执念?
于冷竹想,这身体原主大概是后悔当年拒绝东方甫了。
只是东方甫今日所言,全然是不在乎她的意思。
于冷竹下意识想告诉身体原主,东方甫不是她心目中那般完美之人。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那女子说:“我的执念便是仇怨未报,我想让这一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只可惜我没有这个本事。”
“还有其他执念吗?”于冷竹问。
女子摇了摇头。
于冷竹以为她是害羞,便直接追问:“姑娘不后悔当年拒绝东方甫吗?若是姑娘后悔了,我可代你将心事告知东方甫,也算了了你的心愿。”
那女子一愣,半天才摇了头:“从未后悔。”
“为何?”于冷竹不解,“要是你当年入宫了,不管是做皇后还是嫔妃,依你和东方甫的少年情义,就算他另有宠妃,也会对你不错,你就不会受将军府众人折磨了。”
那女子回答:“可我不能答应。”
“你不爱他?”
一滴眼泪从女子眼眶中滑落:“我爱他,自小便爱他,因为他是东方甫。哪怕他是乞丐,哪怕他失了心智,哪怕他缺胳膊少腿,我都会嫁给他。只是他当了皇帝,我便不能嫁给他了。”
于冷竹觉得身体原主这话说的有问题:“同甘苦却不能同富贵,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