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向来插不进司家人的话,她也知道即便自己提出不愿意也没用,大房二房的伯娘也只会骂她白眼狼。
还有大姑司瑜,以往面对方姨时便眼不是眼鼻不是鼻,方姨说过,司瑜向来不喜欢两个嫂嫂和她这个弟妹,只要遇到必然会阴阳怪气,怕江浸月被欺负,方姨一直叮嘱不要跟司家人起正面冲突。
江浸月知道方姨为自己好,她在司家寄人篱下,本就惹了司家人不悦,方姨是怕不能时刻保护好她。
只是照顾长辈本就是应当的,她身为孙媳,虽也有责任,但怎么说也不能让她一个人来照顾。
江浸月只是明哲保身,但她又不傻,她依旧低垂着头,看起了一副唯唯诺诺任谁都能欺负的样子。
现在没了方姨和敬北哥护着,她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为了方便照顾司老太,江浸月的房间被搬到了一楼,司老太不方便挪动,也被安置到了一楼的客房里。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司老太连李婶的照顾都拒绝了,指名道姓非要江浸月亲自来。
李婶担忧地看了江浸月一眼,再次惋惜方柔死的早,留下江浸月在司家被受欺负。
江浸月无波无澜,递给李婶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进了司老太的房间。
“怎么才来,磨叽得要命,你是不愿意来照顾我!”
司老太倚靠在床头,斜眼睨着江浸月。
江浸月将脸盆放到床头,轻声回应,
“怎么会呢奶奶,我和敬北哥结了婚,照顾您是应该的。”
最优秀的孙子娶了个资本家媳妇本就是司老太心中的一根刺,她本想趁现在好好刁难一下江浸月,却不曾想反被她噎住。
司老太重重哼了声,
“你别得意,方柔被你害死,即便小北被迫娶了你,他心里也只会恨你,不会有你半分位置。”
江浸月没说话,只默默将帕子浸湿。
那头司老太还在叨叨,
“要不是你不肯扶我,我也不至于摔下楼去,你明知道小妍不及你力气大,你还不肯扶我,江浸月,你是不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一张冒着热气的毛巾盖了上来,司老太整张脸被覆盖住,瞬间被烫得惊叫起来。
“啊!烫死了烫死了。”
她一把将毛巾拿下,就要朝江浸月摔去。
江浸月适时将毛巾夺下,转身就走。
司老太愤恨怒吼,
“江浸月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浸月重新端起脸盆,面上是诚惶诚恐,
“对不起司奶奶,我不知道你习惯用冷水,我这就去换一盆。”
她脚步飞快冲向一楼的厕所,身后司老太不堪入耳的怒骂还在继续。
狭窄的房间内水流哗哗作响,江浸月用流水冲刷着发红的指尖,想到司老太一张老脸被烫得通红,她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原来面对司家人的刁难,她也不用处处忍让,原来把欺负还回去,感觉这么爽。
心底好似有一颗小芽在慢慢长出,江浸月很想把此时的心情分享给方姨。
她匆匆接了盆冷水让司老太洗脸,司老太这次很谨慎,骂骂咧咧地洗完,将毛巾扔给江浸月,
“你晚上就在隔壁房间候着,我有什么需要会叫你的。”
江浸月没接话,一副受气包的样子默默将脸盆端出去。
她没有理会司老太的叫嚣,去祠堂恭恭敬敬给方柔上了柱香,又待了一会,絮絮叨叨小声和方姨说起今天的事。
一直到走廊上的灯熄灭,这才静悄悄回了房间。
夜渐渐深了,整个家属院都处在寂静中,窗外的蝉鸣也逐渐平息,全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司老太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伤筋动骨不便挪动,她白天睡得多,晚上一点不困,精神杠杠的。
漆黑的深夜寂静得可怕,似乎是无聊得很了,司老太眼珠子一转,脸上的不怀好意格外明显。
她半坐起身,拿过床头的杯子润了润喉,而后朝江浸月房间的方向大喊,
“江浸月,我要上厕所,快过来扶我。”
五秒过去,屋外静悄悄,没有丝毫响动,司老太啐了口,骂道:
“死丫头,睡得跟死猪一样。”
不过她可不打算罢休,再次喝了口水,用比先前更大的声音吼道:
“江浸月,你耳朵聋了?我说我要上厕所!”
房门外依旧无任何响动。
就这么连续了好几次,眼瞧着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江浸月那贱丫头还没醒,司老太只觉自己嗓子都快喊劈叉了。
她放弃了,总算消停地重新躺好。
可是没过多久,忽地一阵尿意袭来,司老太瞬间想到她为了吵醒江浸月干了一整杯水。
完了,这次是真的想上厕所了。
顾不得干涩疼痛的嗓子,司老太扯着喉咙大喊,奈何喊了半晌,连个回复她的鬼影都没有。
司老太纳闷,江浸月那个死丫头喊不醒,李婶不应该听不到声响吧,怎么还不过来?
她哪里知道,江浸月早就猜到了她晚上会作妖,特地让李婶去了二楼的房间睡觉。
司家的小洋楼隔音效果极好,二楼是听不见一楼的声音的。
此时的江浸月睡得正好,女孩睡颜安稳恬静,似梦见了想见的人,嘴角有浅浅弧度扬起。
她小巧精致的耳蜗中,塞着两团扎扎实实的棉花团子,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