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月听见动静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一开门,便有两个小厮扣住了她。
杨氏紧随其后。
“江惜月我几日不管你,你便反了天了!”
“好啊,现在连和外人苟且的事都传出来了!”
“江惜月,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杨氏的眼里裹着怒气,一双细长的眉毛因愤怒而高高挑起。
江惜月不语。
裘昭现在就在她的房间里面,她再怎么辩解也没用。
可是究竟是谁告的密?
杨氏偏偏刚好这时候来她的院子,说她和外人苟且私通……
不可能是裘素素,因为她才找过她,有和她合作的打算,她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令她不愉快的事。
江惜月打量着裘玉君。
“娘,把惜月训一顿就算了,您也别计较了,”裘玉君说。
本来江惜月最近就疏远他,他不好下手。
要是再把她惹生气了,裘玉君还怎么拿到他想要的?
“玉君,你真是一点也不长心!”
“娘,惜月应该不是这种人……”
江惜月对他肯定是喜欢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玉君你什么也别说,娘非要替你教训她不可!”
“安宁后宅!”
看裘玉君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
一群人正吵闹着,裘昭就被人从屋里带过来了。
两个小厮羁押着他的双肩,推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裘昭走得很慢,头垂着,背弯着,两个小厮挡在他的身后。
“好啊你们两个!”
“两个死贱人!”
“不知羞耻!”
“简直辱没了家风!”
看见裘昭出来的那一刻,杨氏快步冲上前给了他清脆的两巴掌。
“惜月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裘玉君呆愣在原地,完全意想不到裘昭会从江惜月房间里走出来。
“庶弟,你——”
裘玉君以为裘昭被欺负惯了,理应胆小,何事都不敢越矩,毕竟裘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子,凡事都要依着裘府。
“你怎么敢!”
裘玉君现在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气愤,眼里淬了火:“庶弟你干出这种事简直愧为裘家人!”
“还有江惜月!你竟敢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
“你是我的妻啊!”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简直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他堂堂裘玉君的妻子竟被一个庶子抢了去!
裘玉君气愤到难以自持,狠狠地扇了江惜月一巴掌,江惜月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她的嘴角溢出了血迹。
“裘玉君你二话不说就打我是什么意思?”
这一巴掌没个两三天是好不了的。
前世裘玉君也打过她,她没做错任何事情,他也不听解释。
裘玉君看起来温文尔雅,然而脾气暴躁,和他的爹娘一模一样。
江惜月眼神透着杀气。
相比于裘玉君,她现在更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消息透露给杨氏。
“惜月你简直枉为人妇!”
说着裘玉君再次抬起了手。
江惜月注意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偏头,同时想挣脱下人的束缚。
“慢着!”
杨氏冷冷地盯着她。
“春日宴在即,江惜必须完整出席,这样才显得我们裘府没有亏待了她!”
裘玉君冷静了一下,一脸愤怒地看着江惜月。
“惜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怎么能和庶弟私通!”
“我没有和他发生什么!”
江惜月打断了裘玉君的痛呼,不想听裘玉君讲下去。
可是她知道,即使他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但她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外男独处一室必定会让人误会。
“下作的娼妇还敢狡辩!”
杨氏愤怒地指着她,恨不得把她抽筋剥皮。
杨氏顾及面子不敢伤江惜月。
江惜月的父亲是为国牺牲的将军,还有一个哥哥在镇守边疆,更何况江惜月许配给裘玉君是皇帝的命令,杨氏根本不敢动江惜月,怕得罪皇帝。
她只好把怒火撒在裘昭身上。
“来人!”
“把这个贱种给我打,往死里打!”
听见此话,江惜月眉头一皱,裘昭方才已被裘素素打过一次,本来半条命都没了,现在又被杨氏折磨,裘昭还能活着吗?
“慢……”
江惜月张嘴想求情。
然而等裘昭被好几个小厮按着趴下时,江惜月猛然看见裘昭背后的伤竟然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
江惜月猛地想起一件事。
前世她听说过清影阁里有一个技术高超的巫蛊师,可以易容,可以用蛊制造幻觉。
难道……
江惜月用力眨了眨眼看向裘昭。
他的脸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和裘昭的一模一样,只是身形上,这个男人的肩膀更壮实,因为裘昭长年蛰伏在裘府装病弱的样子,他本身应该更瘦弱一点。
江惜月了然于心。
易容术!
只是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裘昭怎么做到的。
只见“裘昭”低眉顺眼毫不反抗,三两下就范,被几个下人架着躺下,一个下人拿着长长的木棍往他身上狠狠地抽打。
“嗯——”
男人发出闷哼的声音,好似在说疼。
“下次再敢,我剥了你的皮!”
杨氏本就对这个庶子厌恶至极,担心庶子抢了裘玉君的风光,现在总算找了个理由把他狠狠地打一顿,出一口恶气。
“还有你个娼妇!”杨氏看向江惜月,眼里的怒气好像要把江惜月杀了,“自从你来了后就把后院搅得家宅不宁!”
“我们玉君娶了你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的儿子应该娶一个对他的仕途有助力的世家女儿,而不是江惜月!
江国公府的嫡小姐江玉莹、太傅家的嫡小姐、宋将军的小女儿……京城这么多女子,哪一个出身教养不比江惜月好?
“裘夫人,你敢违抗皇命么?”
江惜月随口一句就让杨氏狠狠把气吞进肚子里。
“皇命难违,但是你——”杨氏不甘心,一想到和裘玉君同龄的世家子弟全部都娶了能给他们助力的世家女子,她就感到失了面子,“只要你在裘府一天,我就可以慢慢折磨你个小娼妇!”
还想用皇上堵她的嘴,江惜月你还是太嫩了点!
“来人,把江惜月关进西院的柴房!”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杨氏愤怒地一甩袖子,临走时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惜月。
眼神好似在讲,她会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江惜月知道杨氏心里在想什么。
既然皇命难违,那她也可以暗地里折磨她,甚至可以制造意外让江惜月悄无声息地死去。
前世杨氏就是这么对她的。
江惜月永远都记得!
言语上辱骂她,做事上苛责她,她做任何事杨氏都会羞辱她,好几次逼她自己提出和离,这样在外人看来就是江惜月不知好歹,不是他们裘府的错。因为杨氏最擅长做的就是表面功夫,在外面风评一向很好。
只有江惜月才知道她的内心是怎样的毒蝎心肠。
……
“玉君,对江惜月你可得上点心了!千万不能让她害了我们裘府的名声!”
离开后,杨氏语重心长地对裘玉君说。
“玉君,娘知道娶江惜月这个女人是害了你,但是皇命难违,玉君你暂且先忍受一段时间。”
江惜月的父亲是为国牺牲的将军,但这事都过了八九年了,而母亲只是江南的一个商贾之家出身,早就失踪了,也可能死了。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一直住在她的叔父江国公府里。说得好听对外称是江国公府的嫡女,但江国公府里已经有了一个嫡女江玉莹,谁会放着江玉莹不娶,去娶江惜月?
江惜月根本配不上裘玉君,根本不能给他任何的好处!
“等时机成熟……”
杨氏给裘玉君一个意会的眼神。
“娘,儿子知道,”裘玉君点了点头,随即犹豫道,“可那江惜月手里还攥着蓝氏宝典,还有价值千万的财产……”
这些,裘玉君已经馋了很久了。
但是却迟迟没有拿到手。
等都到手了,尤其是蓝氏药典,江玉莹打通了清影阁这条线,距离江惜月的死期也不久了。
等到那时,他想娶谁不就娶谁?
杨氏细想,是啊,这些东西要是玉君到手了,那将是多大的助力!
反正那个蠢货拿着也没用。
“等会儿娘命人把江惜月的院子好好搜查一番,你仔细找找!”
“是,娘。”
沉默了一会,杨氏道:
“玉君,过几天就到考核的日子了,在学习的时候,你也要多多打通关系。娘会多结交一些高官的有话语权的女眷,给她们送送礼,帮你说说好话。”
“我会的,娘。”
大兴国选拔官员,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这次是五年的大选,裘玉君势必要抓住机会。
“还有……”杨氏道,“那个贱人也打算去吧?”
“今日把那个贱人打残了,看他怎么去出风头!”
毫无疑问,贱人指的是裘昭。
她不允许任何人撼动她儿子的地位。
也不许留下任何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