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朱元璋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毕竟在老朱眼里,最重要的便是“家和万事兴”。
争抢皇位不要紧、毕竟这个位置谁都想要。
而除了“朱标”可以让老朱特意偏心——比如谁都不能抢朱标的皇位,否则便是找死,其他的人老朱都是一视同仁的。
你们能安安生生的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去争夺皇位,可以。
但如果你们手足相残、那老朱就接受不了这件事情了,尤其是此时提出“杀了个一干二净”、“一了百了”的人还是一个外人!
是的。
在老朱看来,整个皇宫中,整个老朱家的人里面,只有他的老婆、儿子是“自家人”,儿媳妇什么的,都是隔了一层的外人——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说。
老朱是一个极其双标的人,他可以觉着你们隔了一层是外人,但你们自己必须觉着自己是老朱家的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否则便是找死。
待到蒋瓛离开之后,朱元璋才颓然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头上的发丝早已经是黑丝夹杂着白发了。
他的年龄毕竟在这了。
“也不知道…..允熥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啊。”
他闭上眼睛。
朱元璋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面已经将“朱允炆”排除掉了皇位继承者的身份,因为他能看出来,吕氏所说的“杀个赶紧”这种话,朱允炆事实上也是默许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朱允炆的意思。
这样子的人若是真的坐上了皇位……
他心里面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只怕是真的会发生了。
这样子想着,朱元璋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对于他来说这当真是一件伤透了心的事情。
…. …..
早朝
奉天殿上
众多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带着茫然和谨慎,他们事实上都得到了风声,说是老爷子崩殂了,可….这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都还没有一个定性。
可就在他们迷茫的时候,宫中传来旨意,说是今日召开早朝?早朝可是已经停了半个月了的!
此时突然上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啊。
随着鞭子破空声的响起,一道身影缓缓的从奉天殿后殿走出,众人连忙抬起头看过去,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正是朱允炆!
刹那之间,大殿之上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
而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三人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睛深处隐藏着的那一抹激动。
他们从的“龙”来了!
朱允炆来到大殿之上,站在往日里他“皇爷爷”站着的地方,窥视着下方的一切——也正是当他走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争夺这个位置。
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俯视着台下的一切,将台下所有人的神色、眉宇中的神情、甚至是小动作都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有人的脸上带着惊喜和激动,有人的脸上带着茫然,有些人则是十分愤怒。
朱允炆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掌控者”一样,可他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了,当这些所有的东西汇聚在一起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面只剩下嘈杂一片。
像是混杂了水的“浆糊”一样。
朱允炆一时之间有些怔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这个时候的他并未如同原本历史中一样,跟着朱元璋一起上朝。
这是…他第一次上朝,且站在这个位置上。
“咳咳——”
一道轻声声响起,正是“方孝孺”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后,朱允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当即便直接开口道:“京都之中所发生的事情,诸位大抵上也都有了些许猜测。”
他眸子中带着强行装出来的平和,脸上带着漠然:“但皇爷爷并未崩殂,只是卧病在床,无法在出面主持朝政而已。”
朱允炆拿出他、吕氏、齐泰三人伪装出来的“诏书”:“此乃皇爷爷诏书,命我为监国太孙!掌管一切军政要务!见之如见皇爷爷!”
他目光扫视着下方,像是一只“饿狼”一样,眼睛中迸发着凶恶。
“谁有意见?”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那里的“淮西武将”,而淮西武将们则是看着站在武将勋贵最前方的常升以及蓝玉两个人。
蓝玉睁开眼睛,咧开嘴一笑:“敢问殿下,这圣旨真的是老爷子下的?”
“别到最后是有心人伪造的,那就不好了。”
朱允炆看着他声音稳定——强力掩饰着其中的颤抖:“圣旨自然是真的!”
“怎么?”
他反问道:“凉国公觉着孤敢伪造圣旨?还是凉国公质疑孤、质疑皇爷爷的旨意,想要看一看这圣旨的真假?”
“咕噜——”
台下众人猛的咽了口唾沫,咂了咂嘴,心里都是暗自的祈祷着——祈祷着这个炮仗不要一点就炸,更不要波及到他们。
谁能想到,往日里一直性格暴躁、谁也不服气的蓝玉、甚至连老爷子都可以顶撞两句的蓝玉….此时竟然就这样咽下了口气?
只见他拱了拱手说了声不敢,之后便站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朱允炆看着蓝玉有些不甘心,但却不敢说什么,只得紧接着说道:“此外,皇爷爷有旨,传召四方。”
“他老人家身体重病,不放心驻守各地的诸王。”
“因此,命令诸王,无诏不可入京!否则罪同谋逆!”
…. …..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三。
福建海域
朱允熥带着“玄甲军”以及“舰队”刚到泉州,便得到了来自京都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船只上
朱允熥缓缓的睁开眼睛,脸颊上神色似笑非笑,他看着手中的诏书说道:“无诏不可入京?”
“呵呵。”
“朱允炆身边都是一群什么没脑子的?竟然给他出这样子的主意?”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的“荆州”,幽幽的叹了口气。
“改道。”
“去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