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华撤下头上的装饰,顿时觉得一身都轻松了。
她浅笑道:“行了,你们两个也下去好生歇着吧,明日如兰还要随我入宫谢恩,折腾这些做什。”
“我若是连大婚之夜都留不住太子,以后在东宫还怎么服众。”
如兰处事一向沉稳,难得像今日这般沉不住气。
看来,陆氏在她心里,的确如临大敌。
可害怕,本来就是大忌。
越是害怕,越是紧张,越容易被对方抓住漏洞。
此刻见许灼华语气笃定,如棠和如兰便不再多言。
如棠是出于对许灼华的了解和信任,如兰则是出于对主子的忠诚和顺从。
许灼华换好寝衣,梳洗后独自进入内室。
这身寝衣,是她特意画了图样让绣娘做的。
淡粉色的纱裙飘逸薄透,凹凸起伏之处绣上合欢花,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祁赫苍只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转过头去。
许灼华坦然自若走到桌前,灭了两盏铜灯,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下来,无端生出暧昧的气氛。
祁赫苍身边不缺女人,他对许灼华的感觉虽然复杂,但即便和她再次独处一室,他的言行举止也表现得很自然。
“累了整日,太子妃早些休息吧。”
他坐在床沿,顺势脱了鞋履,躺在外侧。
许灼华应了一声是,然后从斗柜里取出一个瓷瓶。
“那是什么东西?”祁赫苍看到了。
许灼华侧脸避开他的目光,刻意调低了语调,说道:“我……我早已失了清白,喜嬷嬷明日要来收床单,若不提前准备,哪能应付过去。”
“这是我提前准备的鸡血,今晚只有用这个糊弄过去。”
祁赫苍胸口一滞,猛然听她提起此事,那晚的场景瞬间席卷而来。
他撑肘坐起来,故作镇静,道:“是我疏忽了,原本该我去考虑的。”
“你给我。”他朝许灼华伸手。
他再无情,看着一个柔弱女子独自承担这种事情,心里也有几分不忍。
许灼华没有推拒,将瓷瓶放入他手心。
祁赫苍按照经验,洒了几滴在床上。
“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祁赫苍的声音自带冷调,即便是关怀的话语,说出来也有几分疏离。
许灼华坐到他身边,摇摇头,“不饿,已经吃过了。”
祁赫苍原本还想关心她,听她这么一说,想起下人之前禀报的事情,心头顿时窜起一股火来。
说出来的话便自带了三分寒意和震慑,“太子妃,侧妃担心你身子弱扛不住饿,特意下厨为你做吃食,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自己却找了别的来吃。”
“怎么,怕她下毒害你吗?”
他冷眼盯着许灼华,他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怎么解释。
刚才在席面上,陆氏派人告诉他这件事,还好心提醒,让他记得关心太子妃,免得太子妃受饿。
如今看来,倒是陆氏的一片好心喂了狗。
许灼华睁着无辜懵懂的眸子,缓缓开口:“侧妃送东西来之前,母后已经赏赐过了。”
祁赫苍满心怒火,好像猛地撞在冰雪之上,戛然而止,让他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皇后还会关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只能闷哼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许灼华当没看到似的,继续说道:“按规矩,我是不该用膳的,但这是母后的旨意,我才嫁入皇家,自然不敢忤逆母后的意思。”
她顿了顿,侧过身子委屈道:“我也觉得母后不会察觉到这种小事,所以一直以为是太子托付母后传的旨意。”
“如今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
许灼华抬手抹了抹眼下,然后径直躺下,背对着祁赫苍。
她没继续哭,只是安安静静待着,仿佛已经睡着了。
祁赫苍原本还为今晚准备了一堆说辞。
比如告诫许灼华安分守己,做好太子妃的本分。
比如不要仗着身份为难陆氏,否则自己决不轻饶。
再比如在皇后面前不要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可许灼华这么一哭一躺,竟让他无从开口。
他倒不是刻意不让人提前送吃食过来,只是事情一忙,就忘了。
再仔细想想,从他和许灼华那荒唐的一夜开始,许灼华从没抱怨过一句,没哭诉过一次,即便自己冷脸相对,她也只是避开,并未抱怨。
除了陆氏,祁赫苍从没哄过别的女人。
可此刻,他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他比许灼华大好几岁,总不能让她以为自己以大欺小吧。
说服了自己,祁赫苍转过身去。
正对上许灼华的背影。
女子乌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隐隐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圆润的肩头在纱裙下若隐若现。
一股淡雅馨香从她身上传来,往祁赫苍鼻下钻。
东宫的女人,怀肥燕瘦,各有千秋。
可论美貌,没有一个,比得上许灼华。
她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静静躺在那里,就已经是一种邀约。
邀他共赴巫山,勾他投身云雨。
也就是在许灼华身上,祁赫苍才明白,所谓天生尤物指的是什么。
满眼都是红帷帐鸳鸯被,提醒着,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他终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头。
这是他明媒正娶抬入东宫的太子妃,他想做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想到这里,祁赫苍多日来的纠结反复终于通畅了。
他欺身上前,将许灼华搂入怀里。
娇小柔软的身体正好和他紧紧契合,将他心底的躁意瞬间灭了几分。
“太子妃。”祁赫苍弯起手臂,将许灼华扳过来对着自己,声音暗哑。
许灼华皱了皱眉,伸手揽住祁赫苍的腰身,双眼轻阖,竟然已经睡着了。
一时间,祁赫苍放也不是,动也不是。
怀里的人儿睫毛微颤,呼吸匀静,乖巧得让人舍不得打扰。
祁赫苍暗自劝了自己几句。
算了算了,本就不是什么贪欲之人,若是趁机行事,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对她多急不可耐似的。
祁赫苍努力压下小腹的热意,尽量和许灼华拉开距离,不知受了多久折磨,终于渐渐沉睡过去。
大红喜烛静静燃放,偶尔爆出一声灯花。
夜深人静之时,许灼华睁开了眼睛。
一抬头,便看到男人英俊的侧脸。
她伸出一只手,解开胸前的系带,薄纱滑落,带来一丝夜晚的微凉。
然后,往男人怀里蹭了蹭,这才安然睡去。
祁赫苍每天早晨都会起来练武,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新婚第一日的清晨也不例外。
时辰一到,他就醒了。
只是,今日和以往不同,满怀温软馨香,睁眼便是满目秀色。
精致的锁骨完全展示在他眼前,眼神往下移,便是挡不住的春色。
昨晚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躁动,一大早连本带利从小腹涌起。
正当他下定决心起床离开的时候,许灼华往他身上凑过来,小腿正好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太子妃。”祁赫苍低吼了一句。
怪不得他了,谁让她故意招惹的。
祁赫苍翻身过去,彻底将许灼华罩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