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梓徒劳地想找借口开脱,颤抖的身躯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她目送那道威严的背影消失,踉跄起身时,绝望如潮水般漫涌而来。所有努力终究没能扳倒那死亡的阴影,如今还要直面祖父的雷霆之怒。
文远的情绪如同毒酒在胸腔中发酵,惊惧、歉疚与失望混杂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滋味。
(这下真的完了。)
(别道歉,至少你尝试过了。)
云梓拼命眨掉眼眶里的泪水,却在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时,浑身僵直。
(该死!又怎么了?)
“赵文远!”暴喝声在夹道中炸响。七皇子周怀安挟怒而来,云梓强迫自己行了个标准的官礼。
“殿下。”
“你可还有半分良知?!”周怀安逼近怒斥,“为构陷忠良,竟行此悖逆之举?不仅断人生路,还要祸及妻孥!”字字诛心,令云梓胃部绞痛,那死亡的阴影非但未倒,反而似又加固了三分。
“非臣本意。”脱口而出的辩解,让双方都为之一震。
云梓趁周怀安错愕的瞬间,仓促告退:“臣有急务待办,先行告退。”说罢,落荒而逃,将暴怒的七皇子独留在风中。
她急匆匆地从周怀安身边掠过,脚步加快,几乎要奔跑起来。泪水如泉涌,模糊了她的视线,跌跌撞撞地向前逃窜。
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粗暴地将她往后拉。云梓被拽得转过身来,痛呼出声。
在皇子充满怒意的瞪视下,她那双含着泪的惊恐目光,让周怀安瞬间僵住。趁他愣神的片刻,云梓猛地抽回手臂,仓皇逃离。
她边抹着脸边的泪水,边放慢脚步,走向那人声鼎沸的庭院,心中强迫自己做好返回赵侯府后,面对一切风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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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安望着文远逃离的背影,怔怔地立在原地,手臂仍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暴怒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困惑。
“非臣本意……”记忆中那句消沉的回答,在周怀安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文远,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是依附于赵侯爷权势的废物罢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木偶也会流泪了呢?
周怀安用力地摇了摇头,但文远那含泪的面容却始终挥之不去。他攥紧拳头,泄愤般地重重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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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梓如同紧绷的弓弦一般僵坐在那里,强迫自己缓慢地呼吸。回到居所后,楚娇轻轻地替她换下官服,换上常服,用轻柔的动作和温软的话语传达着关切。
楚娇没有直接询问原委,云梓也无意说明。她死死地攥着楚娇从官服袖中取出的卷轴,怒瞪着这份纠缠她性命的文书。
门扉突然被推开,云梓惊跳而起,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赵侯爷面色冷峻地踏入房内,王管家捧着熟悉的物件候在门外。
“祖父——”
“跪下!”
云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已经开始颤抖。
(要死要死要死——)
文远的记忆与情绪如潮水般涌来,恐惧加倍地笼罩着她。赵侯爷伸出手,王管家立即呈上马鞭后关门退下。
“祖父,”云梓声音发颤地开口,“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