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温吟坐在驾驶座后,身体笔直,她的右侧坐着程行简,两人中间空得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刚刚她想上副驾驶,钟夏元却说他晕车,坐不了后座。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后座,这是重逢后跟程行简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两人中间唯余下沉默。
“温吟,你大学在榕城念的吗?”
副驾驶座的钟夏元打破车厢内的沉默,温吟抬头向前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我大学在南城念的,刚来榕城不久。”
“南城也是个不错的城市,怎么会想到来榕城?”钟夏元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好友,语气随意问道:“跟男朋友一起来的榕城?”
他问这话时,程行简眉心动了动。看似不在意,但以他的了解,程行简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这个问题上了。
道路旁的路灯急速闪过,光影透过车窗打在女孩脸上,忽明忽暗。
温吟抿了抿唇,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当初来榕城的确跟江衍有关,虽然榕城跟南城很近,发展前景看上去更好,但她原定计划是毕业后留在南城。
后来经过多方考量,最终还是来了榕城。
“只是觉得榕城比南城就业前景更好,我大学室友现在都在榕城。”温吟笑着带过这个话题,没有正面回答男朋友的问题。
说完她偏头看向车外,右侧的视线淡淡投了过来,黑眸在半暗的车厢内深邃而幽沉。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红杉地铁站,钟夏元原想送温吟到她住的地方,温吟笑吟吟拒绝了,表示她住的地方离地铁站很近,不用麻烦。
她跟两人道了谢,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车门关上,车内再次沉寂下来,后座程行简的视线透过玻璃车窗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纤瘦的身影,心头浮起一抹难以控制的情绪。
钟夏元则是一直盯着他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人家在的时候你对人家冷脸,这会儿走了,你眼珠子又沾人家身上舍不得放了?”
话落,成功收获一记眼刀。
钟夏元耸耸肩,而后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程行简收回视线,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什么怎么打算?”
“夏薇,你准备怎么打算?”
“vivi怎么了?”
见程行简装傻,钟夏元直接挑破:“她一直喜欢你,你别说你不知道。”夏薇从大一开始就喜欢程行简,他跟夏薇认识正是因为程行简太过高冷,他作为程行简的室友,自然被夏薇盯上了。
夏薇为了讨好他,从而要到程行简的联系方式,给他买了一个月的早餐。
程行简:“所以?”
钟夏元眉头蹙起:“老程,工作室刚起步的时候夏薇帮了我们很多,公司能有今天,她功不可没,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总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我很早就拒绝过她。”
“我知道,但……”
“她的功劳跟苦劳我都知道,所以给了她应得的股权。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的关系。”
程行简顿了顿,声音微沉:“以后不要乱开玩笑。”
公司里关于他跟夏薇的流言有一大半都是因为钟夏元那张嘴。
钟夏元啧啧两声:“到底是怕被开玩笑,还是怕被你那位刚进公司的老同学误会?”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钟夏元摇头,让代驾开车,这闷葫芦,就算没有任何阻碍,追人也够呛。
–
温吟回到家,想到那一堆没看完的资料,洗完澡出来后还是将电脑打开了,看完两份已经凌晨两点,她正准备合上电脑,随意扔在小圆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侧身去看,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可能是骚扰电话。
温吟这样想着直接挂断,将手机调成静音,关上电脑,又关了灯,上床睡觉。
另一边市中心酒吧外的银色跑车里,江衍坐在副驾驶上,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脸黑的不行。
这是他新买的手机号,温吟居然还挂断!
接着又打了两次过去,这次变成了无人接听,随后自动挂断。
连续四五次后,他恶狠狠摁灭了手机,以后再给温吟打电话他是狗!正在此时,驾驶座车门被打开,穿着休闲的方之砚坐了上来。
见他板着一张脸,十分不愉快,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还不是温吟。”提到温吟,江衍一肚子的气,这段时间生的气比这二十二年还要多。不就是说了两句实话吗?她至于这么生气?
只怕是被他戳中了内心真实想法,才会极其败坏。
“她怎么了?”方之砚发动车子,假装不经问:“好久没看你带她出来了,吵架了?”
“跟我闹脾气呢。”
闻言,江津越眸色微闪。果然如他所料,两人并没有像温吟说的那样分手,他没再继续问温吟的事,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今天回家听奶奶说婶婶让你和她一起跟付家吃饭,你怎么不去?”
江衍努努嘴,眉宇间染上些许烦色:“我妈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付家那个女儿刚回国就让我跟他们一起吃饭,不就是想让我相亲?”
“婚姻弄得跟做交易似的。”
“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我不喜欢,她就是不死心。别人看重的还不是江家继承人的身份?若我不是江家的儿子,她们还会那么殷勤?”
路灯闪过他的脸庞,映照出脸上的讥诮。
“阿衍,门当户对并没有什么错,婶婶只是……”江津越脑中忽然闪过那张漂亮的脸孔,柔软的触感,淡淡的橙花香,仿佛发生在昨日。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婶婶只是不希望你被骗。”
“你说温吟?”
江津越没有说话,在江衍看来,这便是默认,他懒懒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昏黄的大道,无所谓道:“她怎么可能骗到我。”
早在四年前他就知道了她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