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洗洗?”
实在是眼前的状况过于突然跟壮烈,温吟憋了半天只吐出这句话。做了坏事的于琪已经坐回了床上,要是明天于琪醒来知道自己吐了公司大金主一身,不知道会不会连夜离开榕城。
被酒醉吐了一身这样的事,江津越二十八年来实属头一回遇到,难闻的气味充斥在鼻尖,不断撞击着他的理智。
他的心情糟透了,无暇回应温吟。
见他不动,方瑶放轻脚步走过来:“抱歉,她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喝的有点多,我帮你找毛巾,你洗洗吧,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我洗好了再给你。”
“你把我衣服洗了,我穿什么?难道你这里有烘干机?”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江津越的语气不似往常那般柔和,反而带上丝丝冷意。
温吟抱歉的神色渐渐淡了,转而换上一副平淡无波的模样。
直视着沙发上的男人,黑眸坚定而冷漠。
“嗯,我这里的确没有烘干机,更没有洗衣机。我一贫如洗,江总不是一早就知道吗?是你非要待在这里,指使我给你煮宵夜。”
“温温。”
坐在床上的人嘟囔着念着她的名字,温吟看了看于琪,又看了看江津越衣服裤子上的脏污。
阖了阖眼,再抬眼,已变成平时那副淡淡模样:“清洁费……”
刚开口便被江津越打断:“毛巾。”
温吟话噎在喉间,看了一眼那张敛去冷意,恢复如常的脸色。
–
窄小的洗手间里,江津越眉头紧拧着,眉峰的川字几乎能夹死蚊子。
跟弟弟交往那么久,难道她就一点好处也没捞到?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洗手间很小很旧,但很整洁,墙上地面都很干净,置物架的物品摆放得也十分整齐。
处处透着温馨。
江津越脑中无端浮起热爱生活四个字。
明明是又逼仄又老旧的房子,却能从摆设跟布置看出主人的用心。
跟上次来时单调的摆设已经完全不同。
她是准备长久住下来了?
叩叩两声,洗手间的门被敲响。刚脱下外套的江津越拉开门,门外温吟拿着一套男装:“衣服。”
“阿衍的?”
阳台微弱灯光自头顶落下,女孩秀气的鼻头微动,眼底眸光微闪,只是回应一句:“新的。”便将衣服塞进他怀里,顺便将门关上。
江津越看着手里的T恤,吊牌甚至还未来得及拆,印着大大的兔子图案。
最上方还有一排小字:有你暖暖。
幼稚。
–
江津越拉开洗手间的门,迎面扑来的是诱人的食物香味,他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面已经好了,我放在桌上。”
温吟站在阳台门那里,身上系着一条印着兔子的粉色围裙,长发挽起,露出那张沾着汗珠、白里透红的脸。
温柔娴静的气质一览无遗。
温吟视线落在江津越身上那件T恤上,阖了阖眼,转身回到房间内。
不久前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方已经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沙发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橙花香,夹杂着些许面香。
那碗面上面放着一个煎蛋,浅橙色的汤底拥着面条,明明很简陋,看上去却很有食欲。
江津越在沙发上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小口,眉头微微上扬。
番茄汤汁很鲜,面条火候刚刚好。
温吟坐在床边,拉好盖在于琪身上的薄被。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江津越吃面的声音,忽的,一阵震动从江津越桌上传来。
江津越随手将桌上手机拿起,随后视线投了过来。
不知道为何,温吟萌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电话那头的人是江衍。
“阿衍,怎么了?”
她的想法刚落地,江津越的声音已然响起,虽然她跟江衍已经分手,依旧觉得江津越在她租房接江衍电话的事有些怪异。
“哥,你在哪儿呢?还不回家。”
江衍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温吟眼睫轻颤了颤,江津越侧目,又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心虚又不自然的模样,唇边弯起浅笑:“有个应酬还没结束,晚点就回去了。”
“你快回来吧,我妈念的我头要炸了。”江衍靠在沙发上,按着太阳穴。
他才刚毕业,不明白他妈急什么,今天一回家,拿来一叠照片扔他面前,让他好好挑。
“温温,酒!”
含糊不清的女声透过手机传了过来。
瞬间,江衍坐直了身体,刚刚他妈念叨他的那些话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只剩下八卦:“哥,你跟谁在一起呢?”
电话那头那么安静,细细想来,根本不像是在应酬。
这么多年他从没见他哥身边有女人,上学的时候只知道念书,毕业后只知道工作,终于要开窍了?
他不知道的是,电话那边的租房里,温吟瞪大双眼,捂住刚刚坐起来的于琪的嘴。
瞪圆的眼睛里溢满了惊愕。
生怕被江衍听出跟江津越在一起的是她。
虽然她跟江津越什么也没有,但江衍不会信,他只会觉得她被拆穿拜金事实后后,因为钱又厚着脸皮想攀上他的堂哥。
“秘书。”
“秘书?”江衍眉心扬了扬,秘书这个职业在他们圈子里总是带着些非正常的色彩:“那你好好玩,不着急回家。”
挂电话前,江衍好心提醒:“哥,别闹出人命,免得被缠上。”
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传进温吟耳中。
日光灯下,脸色煞白一片。
在江衍心里,她应该跟这个不存在的秘书是一类人。
挂断电话后,温吟下了逐客令。
“你吃完快点回去吧,你的衣服我清洁干净后会还给你。”
“因为阿衍刚刚的话?”轻笑声自江津越喉间溢出,他拿起筷子,抬眸看她,浅褐色的瞳孔盈着笑:“因怕被他发现我们私下有接触,想迫不及待跟我撇清关系?”
被戳破心思的温吟默了默,不接话。
见她不答,江津越吃了两口面,咽下后再次开口:“不是说跟他分手了吗?还这么在意他?”
短甲掐着手心,抬眸时,那双黑色的杏眼已经染上冷色:“江总,即便你是云锦最大的投资商。但我想,云锦的员工也没有义务跟您报备私生活。”
女孩不卑不亢的眼神直视过来,为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魅力。
“抱歉,这只是出于我作为阿衍哥哥对弟弟恋情的关心,如果温小姐觉得被冒犯,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男人脸上挂着浅笑,虽是在道歉,语气跟姿态却游刃有余,高高在上。看上去不像是道歉,更像是在审视平民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