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
秦妈妈带人闯了进来,她气势汹汹地在房中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沈云鸾”身上。
“哟,这不是阿采姑娘吗?”
秦妈妈阴阳怪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扮你家小姐,说!一大早的,四小姐为何不在房中,她人去哪了?!”
季夫人盯着那小丫头瞧,见她梳了小姐发髻,还穿着沈云鸾的衣裳,一言不发地站在屋中——倒还真让沈有窈给猜对了,沈云鸾果真不在房中。
那丫头见这阵势,知道自己逃不开了,咬咬牙后退一步,转头摸起一个花瓶朝众人砸了过去。
几个婆子下意识一躲,倒把后边的秦妈妈给暴露了出来。
秦妈妈正得意,眼见那花瓶迎面砸来,只觉眼前一黑,剧痛袭来,鼻梁似乎都被砸断了,她往后趔趄一步,正好踩在季夫人的脚上,两人一块摔在地上,手心不小心按在了花瓶碎片上,登时鲜血直流,疼的季夫人捧着手一阵鬼哭狼嚎。
秦妈妈抹了把鼻子下边的血,怒不可遏:“贱婢!还敢动手!来人,把她拿下!”
两个粗使婆子扑向阿采,小丫头紧盯着她们的动作,身形一闪,躲过了攻击,回首又将两人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而地板上又全是尖锐的瓷片,扎得那俩婆子杀猪般直叫唤。
“反了天了!”秦妈妈尖叫道,“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余下的婆子纷纷扑了上去,小丫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按倒在地。
秦妈妈上前来,抬手甩了这小丫头两个响亮的耳刮子。
“贱丫头,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呢!”
小丫头咽下唇间涌出的血沫子,抬头怒视着秦妈妈,“你凭什么抓我,我是二房的人!二房是我家小姐说了算!”
“你家小姐?还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呢!府内如今是夫人说了算!”
秦妈妈冷笑着吩咐:“把她的嘴堵起来,押去夫人院中!”
这一番鸡飞狗跳皆被沈有窈看在眼中,先前崴脚的确是她装的,只不过季夫人不上当,好在她还有第二手准备。
见沈云鸾果真不在,春莺也有些吃惊,低声对沈有窈说:“小姐果真料事如神,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治四小姐的罪了?”
沈有窈皮笑肉不笑,“没那么容易,眼下还需要姨妈帮忙呢。”
婆子们押着阿采出去,见沈有窈现身院内,连忙行礼。
“四姐姐?”
沈有窈用帕子捂着嘴,看着一群婆子用麻袋将那小丫头头脸都罩着,大吃了一惊。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对四……”
“窈儿!”
季夫人喊了一声,打断了沈有窈的话。
婆子们停下脚步,这时沈有窈也已经看到了“沈云鸾”的脸,吓得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姨妈,四姐姐……四姐姐她怎么变成了一个小孩?”
“傻窈儿。”
季夫人得意道:“那不是你四姐,是她的婢女假扮的!果真让咱们猜中了,她果然失踪了!”
沈有窈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后退,仿佛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不断自言自语:“四姐姐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窈儿不信,窈儿要去找父亲,要去找祖母,让祖母救救四姐姐……”
“救什么救?”
被一声又一声的窈儿吵的头晕,季夫人没好气地说:“救了她,你爹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原本她还想着沈云鸾失母好拿捏,可她竟敢真的杀人,还差点杀了她的儿子,她要是再将她娶进家里,她就是失心疯了。
如今看来,倒是她这个外甥女瞧着更好拿捏一些。
被季夫人一凶,沈有窈似乎也委屈极了,拿着帕子不停抹眼泪,望着“沈云鸾”离去的方向。
秦妈妈和季夫人都挂了彩,满脸满手都是血,秦妈妈拿来金创药替两人处理伤口,清洗血迹。
秦妈妈没想到沈有窈半路回转,将她这番“表演”看在眼中,心中微微叹气,这才道:“小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窈儿放心不下姨妈和妈妈,也放心不下四姐姐,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
说着就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粉,要帮两人上药包扎。
“好小姐,”秦妈妈怎敢叫小姐动手替自己包扎,微微转了身子,“老奴自己来就好。”
季夫人惊魂未定,又听秦妈妈和沈有窈都将话说到一半,心中不免浮想联翩,却又不忘问秦妈妈,如何知道沈云鸾不在的。
“虽是二房,但夫人是沈家的当家主母,执掌中馈,给四小姐院子里安几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季夫人点点头,“难不成,沈四她真的……”
正要再说什么,听远处一阵鼓声传来,那后边的半句就咽了下去。
听见那鼓声,秦妈妈和沈有窈皆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鼓声传来的方向,不知为何,季夫人突然感到心头一阵狂跳,好似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这是什么声音?”季夫人问。
沈有窈面色凝重,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望着季夫人,眼圈慢慢红了起来。
季夫人心悸更甚。
秦妈妈忽然开口:“夫人,不瞒您说,前头府衙正在审犯人呢,这砚哥儿……唉,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叫凶多吉少?”季夫人一把抓住秦妈妈的手,“秦妈妈为何这么说?”
秦妈妈叹了口气,道:“王爷如今抓不到凶手,瞧着,像是要拿砚哥儿泄愤……”
“凶手不是沈云鸾吗,她如今……”
季夫人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马上闭了嘴。
沈有窈勾了勾唇角,姨妈心中已经认定沈云鸾是杀害世子、嫁祸她儿子的元凶了,只是还欠一把火。
“姨妈……”
沈有窈勾了勾唇角,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
“要是表哥醒了就好了,表哥昏迷前一定看到了凶手,只要是表哥说的话,就一定能成为呈堂证供……”
这话提醒了季夫人。
对了,定是云鸾那丫头在那暖阁中做了个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砚哥儿经过觉得不对劲儿,才推门进去瞧,结果被抓个正着,这才故意要杀人灭口的。
话说出事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去看过砚哥儿,也不知砚哥儿这会儿怎么样了。
如果她能揪出凶手,替砚哥儿报了仇,砚哥儿想必也会对她刮目相看,再也不那么冷漠了吧?
这般想着,季夫人便起了身,急匆匆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