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姚萍萍翻脸,也就是跟原来圈子所有人翻脸,”颜奕菲满脸淡漠地分析道,“我真搞不明白你这人到底怎么了,精神出问题了吗?”
“我哪里出问题了?”宋睿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仿佛后者问出了一个极其弱智的问题,“我现在是你男朋友,跟你是一伙的,她想搞你,我出手不是很正常?”
“你昨天晚上还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当我这种穷酸鬼的男朋友,怎么,现在转性了?我看你真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颜奕菲语气冰冷,似乎是用宋睿昨天说自己的话来反呛他,效果自然拔群,他憋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啐道,“对,我就是精神不正常,所以反复横跳,而你脑子有问题,我们正好天生一对!”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戏弄我很有意思?宋睿,真没必要,我想通了,我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不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地过来找乐子,别这么装模作样了!”
“欸,你还说对了,我就准备这么装模作样一辈子,我以后就要努力学习了。”宋睿笑意盈盈,正巧颜奕菲同桌匆匆赶来,见到小霸王坐到她位置上,只能无奈地去后面了。
“我劝你还是回去,就不说姚萍萍了。”颜奕菲脸绷得很紧,声音更是冰冷,“班主任对你意见更是大得不得了,你平日里都交白卷,现在坐我旁边,昨天—语气停顿了下—反正她肯定会骂你一顿。”
宋睿想起戴眼镜的更年期老班,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不就是挨顿喷嘛,又不是没喷过。”
宋睿无所谓地拿出昨天的作业,首先摊开的是数学试卷—因为颜奕菲目前正在做这张。
他这人习惯特别差,不是等人家全做完拿过来抄—当然颜奕菲应该也不肯借他抄,而是颜奕菲写下一个答案,他就将自己大脑袋整过去,几乎以贴着对方试卷的形式看答案,然后再啧啧有声—哦,这道选A啊,我就知道选A,我真是个天才。
颜奕菲不胜其烦,差点就被他气笑了,“你要不还是别写了,以前也没见过你交作业。”
“哇,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我!连这都知道。”宋睿惊喜过望,怪叫道。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跟我说过什么?”颜奕菲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宋大少需要读书吗?”
宋睿忽然回忆起以前与颜奕菲表白时,对方拒绝说学业为重,不谈恋爱,他恼羞成怒指着她鼻子大骂,“读书有什么用,老子不读书也有得是钱,你只要跟了我,保证你不用过得这么辛苦,看你那副穷酸样!”
望着颜奕菲那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宋睿狠狠瞪了她一眼,“老子现在浪子回头,写给你看!”
他气鼓鼓地将数学卷子翻过来,在ABCD里面选了最短的那个选项,在填空题里面随便写个数字,在计算题里抄上一题的题目,别的同学一张试卷苦思冥想一个多小时,就算颜奕菲也要四十几分钟,他五分钟就做完了,洋洋得意地递给颜依菲看。
颜奕菲看了眼卷子上面螃蟹一样的字。
就连选择题,都没有做对一道。
宋睿发现颜奕菲被自己的成果震惊到了,眉开眼笑地叫嚣道,“老子只是平日里不读书而已,一旦用功,拿个满分就是小意思毛毛雨,现在知道我的实力了吧?有没有刮目相看?”
“你这份试卷拿去当反面教材都算误人子弟。”
宋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夸奖。”
“…”
接下来颜奕菲不再理会他,继续埋头做着作业,她动作慢里斯条,时不时咬一下嘴唇,露出一对小酒窝。
宋睿忍不住在旁边吹了个口哨,“既然你都夸我了,我也要说句话来夸夸你,你要听吗?”
颜奕菲用冰冷无比的目光斜睨着他,漠然道,“不要。”
“是句外语哦!”宋睿满脸期待,“要不要听,要不要听?”
颜奕菲放下笔,满脸不耐,“说完你能闭嘴吗?”
“能。”
“那你说吧。”
“呦西,花姑娘滴干活!”
“…”
在那瞬间,颜奕菲很想拿团棉花来塞住宋睿的嘴巴,她原以为这人就是单细胞的小霸王,谁知道是个喋喋不休,不知道消停的蠢货。
“上课了!安静!”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数学老师孙秀云捧着一本厚厚的教案走上了讲台,按照惯例开始训话,“距离高考还剩下93天,有些同学还不抓紧时间,自由散漫!”
训完话以后,孙老师拿起粉笔刚戳在黑板,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地转过身啐道,“宋睿!”
“有!”宋睿挺直腰板。
“第八排是不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怎么坐到前面来了?”
底下响起同学们零星的偷笑声,却又在数学老师冷厉目光中噤声,姚萍萍也在嬉笑声里转过头来。
“孙老师,您不是说快高考了嘛,我就想最后努力一把。”
“你还要学习,你那点心思我都不想点破了,不要祸害人家小姑娘行不,颜奕菲是要考清北的尖子生,而某些不要脸的家伙至今答题卡都不会签自己的名字,纯纯拖累班级的废物!”
前排几个女生回头望了眼宋睿,宋睿很想吹个口哨回应她们,可此时不得不面对老班的苛责,“老师你看我今天都做试卷了,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孙秀云迈开脚步走到宋睿面前站定,先是恶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翻看了几眼试卷,紧接着咔嚓一声撕了个粉碎。
“回你的第八排睡觉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宋睿无奈地摊摊手,侧下头冲面无表情的颜奕菲说了句话,“放心,我还会回来的~”
恰好听到宋睿痞气话的孙秀云猛地将手里的粉笔丢向他后背,破口大骂道,“回来,你还怎么回来,你昨天怎么不用剪刀往自己动脉上割,还自残来威胁人家小姑娘,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这番话像是一柄重锤砸在课堂,一时间为之寂静,旋即嘈杂无比的议论声轰然而起,整个教室如沸水炸开般骚动着,同学们纷纷指着宋睿左手的纱布交头接耳,唯有颜奕菲死死拽住圆珠笔,笔尖在试卷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孙老师!”宋睿忽得转过身来,眼里闪过一丝寒芒,“您…”
他歪头看了眼颜奕菲,嬉皮笑脸道,“您这新做的水晶指甲挺好看呀!”
嘭!
教案书重重地砸在地上,孙秀云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流氓!别以为你爸捐了钱就能在学校为所欲为,他昨天已经和我通过电话了,实在不行,就给你办休学,我看你爸都对你失望,懒得管你了!真是个有爹生没妈教的废物!”
颜奕菲手里的圆珠笔尖戳破了试卷。
“老师!”宋睿脸色瞬间阴沉,表情变得凶狠,眼睛里像是烧了两把火,“您再说下去,我怕指甲要重做了哦?”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孙秀云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说你他…”宋睿咬牙切齿地想要回应。
可就在这时,只听唰地一声,课堂上站起来了第三个人。
颜奕菲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收拾起自己桌上的书本,在全班难以置信的吸气声里,默默地走向第八排,在与宋睿擦肩而过时,她低声念了句,“要在课堂发疯的话去找你的精神科医生。”
宋睿将那句“妈”咽了下去,乖乖地坐在了第八排—颜奕菲旁边。
那儿很空,常年只有一个神神叨叨的男人坐着发呆,只是今天多了一名冷着脸的少女。